更不會隨意指點。大多時候君策都只是默默聽著,若有幾人交談間值得深入思索的問答他也會記在一本書簡上,真有了幾分讀書人的刻苦認真模樣。

幾人所說之事天花亂墜無奇不有,有說市井坊間對於商賈之道的勾心鬥角,有書上聖賢道理的細微值得琢磨處,有所遇官員武將的政績趣聞和道聽途說的腌臢故事,有一些道觀寺廟供奉香火的不同講究,有擦肩而過的江湖武林人士的悲歡離合……大多沒有什麼著落處,卻都是荀踽拋磚引玉的磚石,三位少年多加思索,認真作答深究,有時還會各自交換意見,張謙弱和真頁甚至都快聊到佛道之辯去了。

對於武林江湖和廟堂沙場的事情,荀修仁會聽的比較仔細,也會難得插話幾句,在荀踽半開玩笑半欣慰的解釋中,三位少年才知道那個被爺爺道破心性而滿臉漲紅的年輕人,原來一直嚮往江湖風光,也曾期待過上陣殺敵,取敵將首級於萬軍之中,所以勤勉練劍修習武道,雖然年輕人儘量面無表情地爭辯說是為了守衛家族,荀踽和荀念竹還是笑著將年輕人的嚮往理想說給了三位少年。

荀修仁倒不是覺得自己的理想有什麼難堪見不得人的,單純就是年紀輕輕還未如何參與過世事,不擅長與人交談,所以覺得從此之後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三位年紀相仿的少年罷了。若是他肯付之於口,這些日子裡被迫說了許多話的君策恐怕心有同感。

這麼多年來只在雲庚村和雲神山脈附近長大的君策,哪有那麼多機會和心思去與人說這麼多話,探討如此多的道理學問,都是從前以往絕不敢想象的,君策甚至覺得這段時間都把自己今後的話語也要說完了。

這一日來到了合眾脈與綽行脈交界處的獨楓城,張謙弱和真頁君策商議之後,覺得這一路走來跟隨車隊已經見著了許多風景,接下來的路更應該腳踏實地去走一走鄉野市井,這其實也是張謙弱和真頁一早確立的下山行走宗旨,既然是要將所學道理落到實處去,總不能跟著馬車晃晃悠悠也不是個事嘛。

荀踽自然也是百般挽留,說什麼至少也要到了寶鹽城讓他儘儘地主之誼才是,直到看出三位少年的堅持之後,荀踽才做了罷休,當夜在獨楓城擺了一桌酒席,這次沒有大張旗鼓地在客棧正堂鬧出大動靜來,荀踽就只是擺了一桌菜邀請三位少年同桌吃飯而已,還有荀念竹和荀修仁作陪。

荀踽今夜難得情緒外露,喝了許多酒,最後臉色通紅,連連對著三位少年拱手道:“多謝三位小先生傳達授業解惑之恩,無以為報無以為報。”這讓一路上受了老者頗多照顧卻並無太多回報的三個少年羞愧得頭顱都快埋在底下,最後不同於平日商賈交易時斤斤計較心思精明的荀踽,一揮這麼多年始終沒有更改過的儒衫衣袖,朗聲道:“山高路遠,三位小先生們道理放心上,大道自坦途啊。”

說完了話,醉醺醺的荀踽就在侍衛和荀念竹的一同攙扶下先行去往房中休息了,飯桌上剩下三位少年和年輕人荀修仁,那把終日帶在身邊的長劍荀修仁應該是放在了房屋中,今夜不知是不是因為三位少年馬上就要離去了,一直沉默寡言的年輕人難得主動開口

荀修仁喝了一口酒,輕聲道:“還望三位小先生莫怪,爺爺雖然在年復一年來往商賈之道,卻向來被寶鹽城相識之人喊上一句名不副實的‘書呆子’,其實是在諷刺爺爺,因為每逢旱災洪水災禍,爺爺總是那個盡心盡力最多計程車紳,大家都說這是花錢養望的可有可無事情,不過爺爺卻當作了一項事業,佈施粥食之外還要為無家可歸走投無路的人尋一處安穩求生地,這些年來家財散了不少,就一直是這樣不上不下的境地。爺爺一直是個還存著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讀書人風骨的商人,所以這麼多年積攢的苦悶愁緒也是藉此抒發。”

荀修仁又喝了一口酒,沉聲道:“不過爺爺從來都說自己絕不後悔,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