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女子跟趙湘柔年齡相仿,但完全是不同路線,輕便的登機裝扮——牛仔褲、球鞋、大大的眼鏡,很普通的五官,一頭半長不短的發在十幾個小時航程下來有些凌亂。

可是,別小看這位外貌不起眼的女子,趙湘柔可是她的手下敗將。趙湘柔的男友——該說是前任男友,目前正是這名女子的親親愛人。簡單來說,就是橫刀奪愛了。

趙湘柔完全面無表情。她已經啟動了防護罩,把自己跟外界隔離開,此刻的她,完全看不見、聽不到對方,更遑論有任何回應。

厲文顥在心裡嘆口氣,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無聲地給她打氣。

“何小姐一個人?沒和男朋友一起?”他得負起寒暄的責任。

“他呀,忙得要死,最近又接了新計畫,他們教授一天到晚出去開會,所有事情都丟給他主持,好辛苦的。我根本就像他的煮飯婆一樣。”對方鏡片後的眼眸羨慕地看著兩人。“哪像你們,永遠這麼光鮮亮麗,好像在拍偶像劇一樣,天天都在喝咖啡、談戀愛。”

如洋娃娃般無聲無息的美女終於有反應了,抓著厲文顥的手用力反握,勁道之大,令人詫異。

厲文顥知道再不離開現場,等她苦苦維持的表象裂開毀壞時,可能場面不會太好看,遂客氣地道別:“那辛苦你了。不好意思,我們先走一步。”

“你們怎麼回臺北?”小媳婦退場,熱情大嬸口吻出現。“我男友有幫我預約了機場接送,要不要一起搭?別客氣,他也是湘柔的……學長嘛,照顧學妹是應該的。”

湘柔的“學長”?在不久之前,他還在熱烈追求趙湘柔;追到之後,兩人才遠距沒多久,就被眼前這位何敏華小姐給橫刀奪愛。從頭到尾,還真沒有什麼學長、學妹情分。

“我有開車,不用麻煩了。謝謝。”手被越抓越緊,都開始隱隱發痛了,厲文顥快刀斬亂麻地結束寒暄,拉著依然面無表情的趙湘柔離開。

一出機場大廳的門,北臺灣潮溼厚重的空氣撲面而來,一點也不清爽,又黏又膩,就像她的心情一樣。

“車呢?”挑釁至極的語氣。

“在停車場。”厲文顥一手牽她一手提行李,只能用下巴比了比前方。

“為什麼不是停在門口?”有人開始發大小姐脾氣了。甩開他的手,她頓足不走。“我不想走那麼遠。”

“好啊,那請大小姐在這兒等,我去把車開過來。”厲文顥也乾脆,欣然同意,不過立刻很故意的加了但書:“反正何小姐很快就出來了,你們可以在這兒聊一聊。”

她臉上五味雜陳的表情真精采。也只有在他面前,趙湘柔會毫不掩飾地流露這些情緒、發這樣的脾氣、使小性子。

“我才不要在這裡等。”她倔強地說,一揚首,自顧自領先走了。

他笑著跟上去,故意繼續試探:“大小姐在上飛機前也看到她了吧?飛機上有沒有聊一下?我看她很想跟你多講幾句話的樣子。”

不回答,腳步加快,穿著高跟鞋依然健步如飛。

“這次工作接洽得如何?要不要請董事長幫忙打個招呼?雖然精品業趙家沒有涉獵,但董事長人脈廣,對精品又特別有研究。”

因為兩人太過熟悉,所以句句都是她的痛腳,命中紅心。

瞞著大家找工作已經夠辛苦了,臺灣不好找,還找到美國去。誰能忍受次次面試時,對方都演“穿著Prada的惡魔”來過癮,睥睨又帶點不屑地問她家財萬貫何必找工作,玩票的話別來麻煩人;要不,就是打扮豔麗時尚的半老徐娘似笑非笑地說“令尊是我們品牌大客戶”之類的話……這段時間來的辛酸與隱忍,統統在這一刻湧上心頭。

“退有,程小姐跟郎老闆沒有跟你一起回來嗎?他們該不會已經想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