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前後各有四匹相同毛色的駿馬並列相對而行,騎坐在馬背上的男子渾身都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距離感,皆是黑髮高束,身著清一色的青色長袍,足蹬黑色的長靴,肩上披著黑色繡有獵豹圖案的大氅,雙目炯炯有神,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冷硬的面部線條,讓人一瞧便知他們訓練有素,甚至於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彰顯出一種強悍狂霸的氣場。

這八個人,以及馬車車轅上坐著趕車的兩個男人,絕對不是普普通通的護衛那麼簡單。

他們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某些氣息,比起尋常護衛都可以輕輕鬆鬆甩那些人好幾條街都不帶喘氣的,細看起來其實他們更像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那是歷經戰火與血腥洗禮,千錘百煉而依然挺立不倒,真真正正的軍人。

只是遠遠的看著,便令人從內心深處感覺到畏懼,從而不敢直視他們的雙眼,甚至不敢靠他們太近,就怕暴露出自己內心裡的怯弱與黑暗。

似是在這些人的面前,心底裡那些極力隱藏的秘密都會不知不覺的暴露在他們的面前,像是沒穿衣服一樣,光是那麼想一想,就只覺遍體生寒。

車廂內久久沒有回聲,出聲詢問的無悲已是額上浸出了薄汗,強健有力的身子更是微彎,整個人猶如一根崩得滿滿的弦,隨時都有可能‘咚’的一聲斷裂開。

他們的主子素來喜怒無常,行事沒有章法可言,往往說風就是雨,想到什麼就會做什麼,為善為惡皆憑他心情的好壞而定。

喜則天下大喜。

怒則天下皆殤。

即便是他們跟隨他多年,仍舊無法揣摩到他心思的十之一二。最主要的是,主子的心思豈是他們可以擅自揣測的,那無益於是自己找死。

只是他們的馬車在此地已經停行了近一個時辰,若是再不起程,只怕天黑也趕不到星殞城。

若是昨夜主子沒有下令,今個兒申時初必須進入星殞城,那就是馬車停在原地三五個時辰,無悲發誓他也不會開口的。

誰知道因為他這麼一句話,他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而單單想想主子懲罰人的手段,無悲就淚了,恨不得自己從來都沒有開過口。

主子的心思太難猜,他對主子那是又敬又懼,實在矛盾糾結得很。

“爺先行一步,爾等申時初務必趕至皇城別院。”聲似夏日驕陽般熱烈,卻又如隆冬冰雪般寒冷,冰與火相撞迸發出絢麗的火花,他的嗓音低沉渾厚,又清明婉揚,三分狷狂,七分邪魅。

只聞其聲,便不覺受他吸引,迫切的想要一睹他的容顏。

是否,一如想象之中那般俊美邪肆,恣意輕狂,風華無雙。

聲音悄然響起的那一瞬間,一抹玄色的身影已然掠出了車廂,化作一道道模糊的殘影消失在前方那一眼望去,似是沒有盡頭一般的白色世界之中。

只餘獵獵風聲在迴響……

“是。”

一陣寒風吹來,衣袍獵獵作響,方才讓得無悲緩過神來,扯著袖子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雙腿都要使不上勁了,不由恨恨的嘟囔道:“無喜,你居然…”

“主子在的時候,你覺得我有那個膽子出聲麼?”馬車內,無喜扯了扯自己僵硬的嘴角,一臉的挫敗之色。

不是他膽子小好伐,而是主子太強大。

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在主子的面前耍小心機,玩心眼啊!

那不是找死的節奏?

他還年輕,他還沒娶媳婦兒,這輩子要是就這麼死了,豈不很虧,很不划算。

就算要死,他也要娶了媳女兒再死,總得這一生不虛此行才成。

“主子也真是的,既然打算自己先去星殞城,也不帶這麼玩我的好不。”無悲哭喪著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