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初點點頭,期望地望著他。

以華嘆一口氣。“那……我也盡力就是了,既然你如此堅信不疑她只是失去記憶。”

“謝謝你,以華。”以初長長吁一口氣。

“嘿,我喜歡恩慈,你知道。你第一次帶她回家時,我就告訴自己,將來我找物件也要一個像她的女孩,至少有一半像她也夠了。”

“以前那個完全的她,現在這一半的她,都是我的。你若拿恩慈當標準,我看你準備打一輩子光棍吧。”

“什麼哥哥嘛!”

兄弟倆相視友愛地笑了起來,化解了僵凝的氣氛。

“什麼聲音?”以初偏著頭傾聽。

“好像是水聲。”以華聽出來。“在院子裡。”

以初過去開啟面向庭園的窗子,以華來到他身側,兩個人朝外望,同時怔住。以初是歡喜異常,以華則瞬間摸不清頭腦地混淆了他原先的肯定及確定。

章筠在花園小徑中,舉著灑水器澆花,偶或停下來,彎身拔除雜草,及摘掉枝梗上的枯葉。她穿著一件杏色直簡棉長袍,檢視花朵生長情形的專注、疼惜表情……不是恩慈,是誰?

以初拋給以華一個“我說的沒錯吧”的愉快眼神,正耍離開書房到庭園去,外面一聲驚怖的尖叫,使得他們的目光又投了出去。

“哦,上帝!”以初低喊,飛快地奔出書房。以華緊跟其後。

章筠轉身望向發出駭得人心驚的叫聲的女人,立即明白又是一個把她當恩慈的人。不,這個女人瞪著她的眼神彷彿她是個面目獰惡的鬼。

她露出最柔和的微笑,朝僵立在走道的女人走去,意欲解釋和表示友善,不料對方面龐整個扭曲,顫抖地後退。

“不……不……不……”

女人倒退到大門邊,飛轉身逃出去時,以初和以華由屋內跑出來。

“念慈!”以初喊著追了出去。“等一下,念慈!”

以華則走向恩慈,接過她怔怔拿著的灑水器放在一邊。

“那是恩慈的妹妹。”她靜靜說,並非詢問。

以華像第一次看到她般打量她。“你認得她?”

她搖頭。“你說過恩慈有個妹妹,而以初叫她念慈。”她轉向以華。“你不是說她自殺了?”

“她自殺過好幾次,都沒死成。”以華用的是“受不了”的口氣。“你……剛剛在做什麼?”

“澆花啊。”她答得理所當然,倒像他問了個愚不可及的問題。“我每天都這個時候澆……花的。”倏忽間,章筠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呆愕住。

以華靜靜望住她,內裡情緒劇烈起伏。難道以初真說對了?她是轉世去了三百年後,又回來了的恩慈?

“我……直覺的要下來做……這件事,我就出來了。”章筠煩擾地掠一下頭髮。

以華呆望住她這個和恩慈一模一樣的動作。他用力甩晃一下頭。

“我要回去了。”他喃喃。

章筠沒有答腔,她陷在自己因頓的思潮中。

駕車駛過車道彎角時,以華看到以初摟著念慈站在路邊,他搖搖頭。添上這個神經質的凌念慈,這出真假難辨的怪劇,可要更加熱鬧非凡了。

以華從沒見過這麼脆弱不堪一擊如凌念慈的女人。她父親死時,她自殺。她弟弟發生命案,她自殺。她男友遺棄她娶了別人,她也自殺。恩慈出車禍昏迷不醒,她又自殺了一次。奇怪的是,以華忽然想起來,她每次自殺獲救,都是因為以初及時趕到。

好像她自殺前打了電話通知他大哥似的。就不曉得她今天怎會忽然冒出來?以華又搖擺著腦袋。天曉得,光是一個“真假恩慈”,已夠他想不透的了。

“她回來找我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