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嬌讓他把經過供述一遍,又從縣裡傳了個筆吏過來記錄,等到那筆吏帶著筆墨紙硯來了之後,吳姓男子將自己一大清早來還花鋤以及報案的經過都講了一遍,他講話的途中,目光時不時掠過賀家,向賀家右鄰的方向瞧過去。

賀家的房子地理位置不錯,緊靠著街道,吳姓男子家門前就連著鋪面,賀家卻沒有加蓋鋪面。

等他講完了,胡嬌便猛不丁問起:“吳郎君家住賀家左邊,可不知賀家右邊住的是一戶什麼樣的人家?”她細心觀察吳姓男子的神情,見他聽到這句話瞳孔微眯了一瞬,又放鬆了下來,“賀家右邊住著一戶夷人,平日不與我們這些漢人來往,只不過……”他停了一下,見胡嬌頗有興趣的樣子,才接著道:“只不過十日前那夷人與賀郎大吵過一架,周圍鄰里都瞧見過。”

“為什麼吵架?你可知道”

吳郎君搖搖頭,“小民一向不愛打聽旁人傢俬事,所以他們兩家因為什麼事情而吵起來,小民還真不知道。不過,”他猜測道:“小民估摸著賀家被滅門,肯定是這夷人乾的!”

胡嬌也不問他為何這麼肯定,只讓門口立著的差役前去賀家右鄰敲門,外面吵吵嚷嚷成這樣,都快熱鬧的趕上市集了,這家夷人卻院門緊閉,就算沒有問題也不由她多想了。

不多時,差役就領著個黑壯的夷人漢子過來了,他見到胡嬌就跪倒磕頭,說了一堆話,她一句沒聽懂。僅憑著她在幼童啟蒙掃盲班學到的幾句你吃了沒喝了沒的日常用語,完全沒辦法應付這麼高難度的會晤。

旁邊有懂夷語的人主動承擔了翻譯的工作,向她解釋:“夫人,他說自己沒殺人!這家人不是他殺的,他什麼也不知道!”

搞半天這夷人漢子翻來覆去說的就是這幾句話,一再表示人不是他殺的。

本來這麼兇殘的滅門案,胡嬌也覺得自己的運氣沒可能那麼好,一碰上就能破了案,只不過她也不能因為這夷人的幾句話就斷定他與此案無關了。她讓那夷人起來,又問那夷人與賀家為何吵架,夷人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原因來,只道是件小事,當時不知怎的就吵了起來。而且他不懂漢話,只是知道對方很兇的罵了過來,於是……他就用夷語很兇的罵了回去。

胡嬌額頭都要掉下一滴冷汗了。

這種莫名其妙的架居然也吵得起來。

語言不通真可怕!

也就只有這種夷漢雜居之地才會有這種事情。南華縣真應該適時打破夷漢壁壘,在全縣公開開辦語言課,先讓大家能夠溝通無障礙才能談以後的發展了。

吳郎君咬死了賀家一家是被“兇蠻”的夷人漢子尼南給殺死的,而尼南則堅不認罪。

等到仵作老楊頭從義莊趕過來,胡嬌又隨著他在兇案現場轉了一圈,細細勘察,最後才將賀家一家五口裝上義莊的板車,拉到了城外義莊去,由老楊頭細細研究。

賀家門口被貼了官府封條,封了起來,胡嬌一聲令下,將吳郎君與尼南都下了大獄,關到了相鄰的兩間牢房,可以互相瞧見對方,但又沒辦法上前撕打。

吳郎君被抓起來的時候,大聲喊冤,“夫人,我與此事無關,怎的也要將我關起來?惡人不是已經關起來了嗎?”

胡嬌安慰他:“這是保護證人,萬一被兇犯再殺個回馬槍,你總不想自己也被殺了吧?”

吳郎君拼命掙扎:“夫人,這夷人漢子都已經被抓起來了,兇犯已被抓,小民不用保護!”

胡嬌哪裡理他這麼多話,揮揮手,差役便押著他走了。她站在被封起來的賀家門前,猜測這起案件到底是情殺還是仇殺,又或者是為財而殺,不得頭緒,轉頭之時,瞧見吳郎君家門口立著個三十出頭的婦人,粗胖,目光復雜,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只呆呆瞧著賀家門首,眼神裡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