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情緒,胡嬌的直覺只是覺得,單純的鄰里關係,不至於全家滅門,還能露出這種神色。

全無恐懼,倒似有怨意,又或者如今已經解脫了……

那婦人瞧見她的目光,微微一愣,立刻轉頭進了院子,關上了院門。倒是右鄰尼南一家,開著個門縫,門口趴著一二三四個小蘿蔔頭,依小到大,一個比一個高,皆是一雙淚眼瞧著她,最高處也是個三十許的婦人,母子們都是一雙眼淚,默默流淚,既沒有上前哭求跪辯,也沒有退卻的念頭,只是默默流著淚望著她。

這樣的目光無端讓她覺得沉重,也許許清嘉的這份工作並不輕鬆,甚至還關乎別人的生死性命,當真輕忽不得。

胡嬌是隔了三日才知道,尼南家有個孩子在縣學啟蒙班裡上課的。那名孩子只有五歲,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更小些,似乎有四歲,跟死去的賀祿兒身高彷彿。跪在她面前一遍遍磕頭;用初學的漢語求她:“夫人,阿爸是不會殺人的!阿爸是不會殺人的!”再讓他說出詳細的事情來,他也說不上來。

孩子畢竟年紀還小。

只不過他這種沉默的磕頭方式與尼南的方式一脈相承,可見是一家的父子,帶著難以形容的倔強。

她安慰了一下這個驚惶失措的孩子,又囑咐做飯的婆子,這兩日須好好看顧這孩子,如果他想回家去看一看,便由她們其中一個帶著他回家一趟,再回來上學。

那孩子謝過了她,當真跟著婆子回家去了。不等他回來,胡嬌便帶著差役去了城外的義莊。

老楊頭這兩日忙著解剖屍體,見到她便帶著她去了停屍房,公佈了驗屍結果:賀家郎君與賀小郎的胃裡有部分混和著酒液的啞藥,這是本地山民在火把節之後,保護嗓子的藥,當時吃了只是發不了聲,但過兩日發聲過量的嗓子便完全好了,說是啞藥,其實是一種護嗓的藥,用米酒送服。

只是奇怪的是,那藥除了賀家父子胃裡有,賀家娘子與賀小娘子胃裡卻沒有。

明明是夫妻倆同桌飲酒吃菜,怎的最後妻子胃裡沒有這啞藥,只有丈夫與兒子有,那麼小的孩子,尋常人家是不可能與大人同桌共飲的。

胡嬌大膽假設:“或者……當時席上不是夫妻倆對飲,而是丈夫在陪著另外一名男子飲酒?”她當時對夫妻倆在房裡共飲居然衣衫整齊印象頗為深刻,這三日將細節處想了又想,只想到這種可能。

不然,哪怕米酒,喝到醺然處,又是夫妻倆,豈能還穿的一般整齊?除非夫妻倆跟他們夫妻倆之前似的狀況,全無親密之舉,分房而居。可是這在賀家是不可能成立的,賀家一雙兒女可都是最強有力的證人證明夫妻感情不錯。

況且,她後來也傳問過賀家圍觀的人,據說賀娘子頗有幾分姿色,與丈夫感情恩愛融洽,完全不存在這種情況 。

老楊頭昏黃的雙眼瞬間亮了,“夫人說的這種可能,似乎也有。”

胡嬌順著自己的猜測往下講:“火把節剛過不久,賀父用米酒給兒子灌了這藥,自己也喝了藥,沒想到藥效發作,自己被同飲的男子給殺了?只是賀娘子沒有當場尖叫救命,難道……她與這男子是舊識?有情?沒想到這男子最後連她也給殺了,而且心狠手辣,索性一門全滅?”

老楊頭補充她的猜測:“賀小郎在各處跑來跑去的玩,因此可能是從門口瞧見了這一幕,小孩子一嚇就容易出動靜,所以他才會被殺死在院子裡?”他指著旁邊的一包藥渣:“這是從賀家廚房裡拿回來的藥渣,我細細看過了,乃是受寒傷風的藥,裡面還有安神助眠的成分,賀小娘子胃裡就有這藥湯,想是她喝了藥在睡夢中,又在廂房,最後在睡夢中被殺……”

二人異口同聲:“熟人作案!”

只有熟人才會這麼瞭解賀家的情況。只是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