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勾魂眼眸裡,在這一刻,在少女身後,竟微微流漾出幾分難以掩飾的沉醉幸福來。

良久,屬於田大夫的沉沓腳步聲才緩緩自遠處傳來。

少女沒有回頭,卻用手肘輕輕頂了頂身後那俊朗男子,輕聲道:“喂,準備到你出場表演了。”

“我?”風昱突覺腰際一陣疼痛,聞言,茫然指了指自己,隨即他才想起正事,卻語含幽怨,皺眉道:“可是那個人——好髒!”

東方語聞言,差點被氣得一口氣嗆著呼不出來。

半晌,帶著無奈與痛恨的眼神回首,狠狠盯他。

這廝的潔癖毛病還真是無時不在。

真不明白他哪隻眼睛看見田大夫髒了;在她看來,那個男人——嗯,大概娶了位不怎麼講究的老婆,所以他穿的衣裳,才會東有一塊油漬,西染大片墨汁;可那也不能嫌人家髒啊!

那只是染在衣裳之上,時日久了,洗不乾淨了而已!

就算他這高貴潔淨的六殿下碰到,那些東西也沾染不到他身上,他這是犯哪門子的潔癖!

少女嘆氣歸嘆氣,翻白眼也是白翻;誰讓人家是殿下;她是小民;而且今天這事,還是她有求於他來著。

看來今天是沒辦法,為了胭脂,她得親自上演一場碰瓷的絕活了。

在少女心念電轉之間,田大夫的略顯拖沓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東方語在心裡默唸起來:一步、兩步、三步……嗯,幹活。

她嬌小的身體在這一聲之後,突然開始往外衝去。

然而,就在她外衝卻未奔出去之際,身後驀地伸出一隻將她拽住,並且在她驚訝回首的瞬間,將她安穩地按到一邊去。

再然後,在她錯愕的目光中,一直靜立於她身後並且嫌棄田大夫髒的那人,十分逼真地作出奔跑之勢,以意外的速度迎頭撞上了正要拐彎過來的田大夫。

“哎喲!”

風昱這一撞,可是貨真價實的用了勁;所以田大夫幾乎立即被他撞得四腳朝天,不過,風昱的目的自然不是真要撞倒他,在田大夫將要倒地的千鈞一髮功夫裡,風昱驀然轉身,相當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了田大夫。

隱在暗處的東方語看著這一幕,差點忍不住要為風昱這拿捏火候到爐火純青的技術而拍掌叫絕。

撞到別人,就是小學生也知道該禮貌誠懇給別人道歉。

“對不起,先生……。”尊貴的風昱殿下,在大多數時候,都是禮貌誠實的好孩子;所以此刻,他低著頭,露出十分誠懇的神態給田大夫道歉。

可他一雙勾魂桃花眼裡卻暗芒閃動,眼角飛掠處,甚至隱約可見一絲得意之色。

田大夫被他撞得胸口發疼,豈會讓他一句對不起就輕易揭過。

佔理的人說話肯定大聲,所以,田大夫皺著眉頭,儘管不是被撞痛而引起的,他仍是露出十分憤怒的神色,瞪著那垂首低聲道歉的男子,怒罵道:“豈有此理,你走路都不帶眼睛的,這麼莽莽撞撞,像個冒失鬼一樣,突然從拐彎的地方一頭猛衝出來,你就不會先慢下腳步看清楚再跑!”

“對不起,先生!”風昱作為理虧一方,說話聲音與語氣自然要低聲下氣一些,他一味對田大夫道歉,眼角無意掠到不遠處地面,突然驚訝道:“咦,那邊好像有張銀票,不知道是不是先生你掉的?”

田大夫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那銀票的面額似乎有五百兩,立時不覺得胸口疼了,儘管心裡樂開了花,面上仍壓抑著狂喜,以滿不在乎的語氣,急迫道:“當然是我掉的銀票,難道這裡除了我,還有別人經過嗎?”

隱在暗處的少女相當不客氣地望天,翻了翻白眼。

在心下冷冷極度不屑地嗤笑起來。

見過厚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