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市人民醫院已是上午十一點多了,兩個髒兮兮又面相極為出眾的大男人在醫院的急救室外面一聲不吭地坐著。

一個小時後醫生從急救房出來,摘下口罩古井無波地看著他們倆:“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兩人面面相覷。

“我是——”李念說。

“病人右邊第四五六根肋骨斷裂,右手手肘處粉裂性骨折。目前病人因肋骨前端向內移位刺破胸膜,產生血胸和氣胸……”

“我不要聽這些,我要知道她還不能活下去!”李念極不耐煩地打斷了醫生的說話。

醫生一怔,見過很多向自己跪求醫治病人的家屬,從來沒有見過李念這種對醫生極不尊重的家屬。但一接觸到他被痛苦與焦灼熬得通紅的眼睛,他原諒了眼前這個男人。

“我們正在極力搶救,她正發發燒且昏迷不醒,能不能醒或醒來會有什麼後遺症都不好說,你們都要做好心理準備。”

待醫生一走,李念低吼一聲,一拳頭砸在牆壁上,一砸下去,血就從破損的面板裡滲了出來,牆壁上立馬就有四個沾著鮮血的小窩,又一拳砸下去,沈晗不得不拉住他的手。被制止的李念像頭怒獅般地盯著沈晗。

“不會有事的。”沈晗也不能確定會有什麼樣的結果,看到李念這個樣子,他已知道這個男並不是自己想像中的花花公子,他將所有的感情都壓在最深處,不是一般人能讀得懂的。田小麥被一個男人如此愛過,也不枉這一生了。

“你先去清理一下傷口,等你回來,我去找個地方洗個澡,換身衣服。”沈晗想給點時間讓李念冷靜一下,他確實也需要一個人靜靜。

下午,陳皖溪,肖逸和藍冰冰也趕過來。

陳皖溪看到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身上已經分辯不出穿了什麼顏色衣服的李念時,明白肯定是和沈晗打架打成這樣的,也不理他,直接去了會診室詢問情況。

藍冰冰看以李念時倒是心裡有什麼東西塌陷了。他從來沒有這樣兒狼狽不堪過,頭髮上泥土粘著汗水將頭髮擰成一縷一縷的,襯衣分不出是藍色還是綠色,彷彿是在泥地裡打了三個滾,還沾著已乾的泥巴,雙手手背上全是血痂,分辯不清到底傷了多深。

她坐在他的身邊,忍了半天眼淚才問他吃了沒有,他無力地搖搖頭,從昨天下了火車到現在他什麼也沒有吃,他也感覺不到餓。

“去洗個澡吧,我實在看不下你這個樣子。”藍冰冰眼眶一紅,真心疼這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男人。

李念也沒有回答藍冰冰,抬了眼睛看著肖逸:“肖叔,對不起——”

肖逸看著他搖搖頭。

“去洗個熱水澡,換身乾淨的衣服再去吃點東西吧,萬一麥子醒了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

“好——”

他起身,雙腿發軟,人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藍冰冰也起身:“肖叔叔,拿你車的鑰匙給我,我陪他去,他這個樣子不行的。”

李念和藍冰冰一走,陳皖溪的眼淚止也止不住地流下來,肖逸扶著她的肩,不斷安慰她。

“都是為了他!”

“他又何曾不是為了她?”肖逸知道陳皖溪想說的是什麼。

“什麼意思?”陳皖溪因為眼淚哽住呼吸,有些含糊地問道。

“人都有命,這是命裡註定。沒事的,麥子雙耳大,耳珠豐厚,天庭飽滿,雙手柔軟,是個有福之人,老天會保祐她的。”肖逸剛剛那句他又何曾不是為了她只是在內心感嘆,不小心說露了嘴。

貴州的九月下過幾場大雨,已經涼透了。

這涼讓在等待中的人心更冷。

田小麥是第三天清早六點多醒來的。

☆、第五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