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歡朝鏡頭裡撇了個嘴:“所以我今朝晚上都不想轉來呢,非要喊我轉來,明天早上又要去,還要值班,你們又開始了,剛剛才從裡面聽了出來,你們這裡又開始。”

“不聽,不信,看你選哪種。”

沉默一陣,老張父子好像都沒什麼話說了,後面靠窗戶那桌中年男子突然激昂的聲音引起了滿堂的注意,信歡回頭看了看,是幾個看著都算體面的大人,收了靠在桌上的手機:“不說了,掛了,你兩個有事個人再打電話慢慢吹,手機我拿進去看電視去了。”

忠承道:“浪費你流量了?”

信歡:“反正我看你兩個扯來扯去也就是那些話,懶得給你們影片,個人打電話說。”

說完,抬手按了結束通話。

老張的笑臉還保持著,見收了手機起身朝後面望了望,要往包廂裡面回的意思,才反應遲鈍的張口:“……屋裡還在吃嗎?”

“特意把老漢跟姑爺喊來,不把親家陪好他幾弟兄得下桌嗎?”

大約那一桌的聲音過於洪亮,信有潘寓從裡面包廂探頭到外面過道來,看著像一家三口,六十上下的父母,和三十幾歲的兒子,母親在抹淚,沉著臉的父親埋著頭沒說話,正在往嘴裡灌酒的兒子已經臉紅脖子粗。

收銀臺裡的陳德芳瞧了一眼就把目光收回去,又把信歡潘寓幾個姊妹往包廂裡推:“看啷個看,人家生氣外人看戲,一哈到屋裡待著去,喊你去陪文潔媽媽耍,一哈沒得個大人樣。”

陪人這事黎書慧做的最稱心如意,從下午文潔母親來兩人儼然一見如故,一頓飯吃到現在還在包廂裡互吐衷腸。

老張受不住屋裡火鍋和煙霧繚繞的氣悶,出來坐在大堂門口桌子邊打望,發呆。

服務員們都放假了,堂裡客人也不多,算上裡面包廂還有一桌,外面堂裡兩桌,吃完打烊,原本往年初八前都不營業,潘達怕文潔父母來無聊,乾脆門開著,有人來就開火,服務員都是現成的。

堂裡兩張桌子,除了喝多了酒的一家三口,另外兩個年輕男人更多在聊天,陳德芳看這兩桌一時都沒有要散的意思,給老張抓了碟瓜子花生糖果放桌上,站了會兒,進包廂陪親家去。很快換了潘寧和信歡出來,兩姑娘往收銀臺一坐,瓜子磕著,手機架著,腦袋也不抬一下。

外頭沒雨沒雪,煙花和鞭炮的聲音都是從那幾棟商業樓後面傳來的,到處是過年的喧鬧聲,卻到處看不到煙花和鞭炮。

冷的打擺子,老張在門廊下站了一會兒,回來仍坐門口那張桌子旁,瓜子花生都沒什麼好吃,又從口袋裡摸出煙來點。

“……所以這就是為啷個我們總是說不到一起去的原因!這就是我們不可能住到一堆去的原因!”老張回頭望,一家三口裡的那個兒子眼睛通紅的瞪著對面的父親,食指重重的敲著桌子:“因為跟老漢你,跟你們,真的說不通話!你覺得你跟我說的通話不嘛?你覺得我說的你聽得懂不嘛?你覺得是你說的我聽不懂嘜還是我說的你聽不懂嘛!”

父親沉默著,嚴肅著,惱怒著,而又難堪著,委屈著。

抹著眼淚的母親抬手的動作開始更頻:“……還談那些整啷個,過去的事嘜過去了就算了嘛,我們也是為你好噻,我們心裡還是想著你的嘛。”

“你們這些行為叫想?你們這些行為叫想?”兒子愈發把聲音壓的低沉,而越把手指敲的激烈:“你你們這些行為都叫想嗎?!你們這個叫想著我?從來沒得句親熱的話!從來沒得句關心沒得句好話!從來沒聽到你兩個哪個說個一句我啷個好,沒得一句關心我問候我,沒得到點點照顧,關懷!這個叫啷個好!這個就是你們談的想!”

老張不時回頭,兒子已經流了眼淚,又飛快的,不服的擦去,沉默的父親終於動了動,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