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兩道都有求得著的地方,所以雖然守業艱辛,但是朋友趟上頗是方便。這裡也是高興,自告奮勇為鳳吟引薦一些同道中人。

許多人開始重複著“感謝袁兄弟捨身相救”、“方才不是袁兄弟,我等就難料了”之類的話,鳳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一杯接一杯,道:“慚愧,各位是我請來的,如果在我這出了事情,我以後就沒臉做人了,感謝各位沒有義氣用事。”

也有前輩道:“誒,鳳吟,出息了。以後再不敢叫你純陽了。歲月不饒人啊,我等都是一把老骨頭了。”

“來,這是袁叔叔,當初我見你袁叔叔的時候,還沒有你大呢。知道今天帶你來做什麼嗎?”

“拜祭三爺爺。”

“對嘍。”

死者已矣,生者自勵,一輩一輩,就是這麼趕的來往,“來往來往”,必須來往才能親,“走親戚走親戚”,不走動不親依。

鳳吟一一道謝,客店裡的人今日也跟著沾光,都可以下來喝一杯。鳳吟看到了白蒼蒼的張文治,張文治將窖藏的陳年老酒開了封。鳳吟看到他已經駝起的背,感覺一陣心酸,時間彷彿一下子就過去了很多年,年輕人的成熟逐漸將一輩輩老人比老開來,確實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老人也都期盼著子侄兒孫的長進,出息。

鳳吟沒有多說什麼,將杯中酒一仰脖幹了。張文治報以會心微笑,也幹了。捋著潔白的鬍鬚表達著認可與欣慰,眼中隱隱泛出一星淚花。

鳳吟感謝這個老人,多少個沒事的下午,鳳吟就坐在這個老人身邊,默默感受著一種脫的智慧,逐漸地形成了自己。這是一位話語不多的恩師,但是心裡又總是害怕,怕突然有一天,就再也見不到這位老人了。不免就多看了幾眼,身子定在那了。張文治也似乎是故意靜下來,滿足鳳吟內心要把自己影像留住的**。

如同這般,鳳吟真心問候,一一回味了過去或長或短的記憶。確實是感慨頗多。其中竟然有個人很像頭年春天賣骨頭那個大哥,但是不敢確認。

酒也有點多了,眼睛就朦朧起來,話也有點跟不上,自己說的什麼自己都有點聽不清想不清。

最後是到了裴秋實的身邊,實際最後到的卻是最親的兄弟。但是裴秋實不太高興了,道:鳳吟你都喝成這樣了,咱弟兄倆也沒法說個話兒了。

鳳吟道:說個說,說。

裴秋實道:青面哪去了,兔崽子不是能蹦麼,我今個就想跟他再試試。

鳳吟道:試試,試試,你試試就試試就行了,怎麼還打老遠跑來試試。

裴秋實道:我就是要當著眾好漢的面打服他,讓他見見我的長進,我要讓他知道,他哥哥死在我收下一點不冤枉。

鳳吟道:不冤枉。

然後就再也不想說話了,裴秋實就一直纏著問,鳳吟你不是有個什麼生死擂麼,還有沒有了?打完了?

鳳吟迷迷糊糊聽著,腦筋使勁捉摸著,還是想不起來,問伯芳道:“孫先生呢?”

伯芳道:“跑了。”

“妹子呢?”

妹子說的就的向楠了。“在家呢?”

“打擂怎麼回事?”

“是,你為了給丁頭領個臺階下,說打擂,她們要逃就逃,不逃就單挑,別說欺負他。”

“我沒這麼說。”

“是,而今不是官兵來了麼。”

“他們人呢?被抓了?”

武雲賢感覺不對,道:“後生,你該歇息了。”

裴秋實也一臉煩躁:“鳳吟你歇著吧,舌頭都打轉了,你也有今天。”

童安祺上前問:“伯芳,方才我見你引著他們來了?又哪去了?”

鳳吟道:“想起來了,鎖上了,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