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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恪沉吟著:“以賢弟之見,下一步該怎麼走?”
慕容垂站起身,在帳中來回踱著步:“敵人的棋子尚未成局,不好輕言進退,下一步怎麼走,就看吳人的舉措如何了。”
淮南。
一行儀仗緩緩地進入合肥城中,城外,旗幟相望,聯營數十里不絕。
“徵西移節合肥,擁軍十餘萬,中原形勢,當可期望焉。”
逍遙津上,王珣面對短橋長水,感嘆不已。
謝玄板著臉,一聲不吭;郗超看看天,又看看河水,嘴角浮出一絲譏笑。
王坦之忽然直起身來,隨手揪扯著柳葉:“徵西身雖北行,卻將霸府由東府移到了姑孰,又讓右將軍桓豁監揚州、桓江州都督荊豫八郡諸軍事,前日又奉表朝廷,自求揚州牧,錄尚書事,行止如此,豈進取之道、士民之望乎?”
王珣愕然失色,阻止不及。郗超凝望王坦之半晌,緩緩說道:“子無多言,吾自有計。”
言畢,匆匆而去。
望著郗超的背影,謝玄幽幽地嘆了口氣:“徵西雖有內顧之心,未嘗無進取之志,頓兵徘徊,實是計策未定之故。只恐彷徨過久,內外俱失啊!”
“桓溫頓兵合肥不進,且移文建康,自求錄事,敵智未堅,多疑少決,機不可失,我軍該過河了。”
燕軍大寨中,慕容垂正向慕容恪建議著。
慕容恪點點頭:“是該過河了,傳令罷。”
官渡,軍渡。
河水緩緩,帆檣彌天,舟子的號子聲,彼此相和,遠遠傳了開去。
慕容恪停車岸上,凝神不語。
“兄長所憂何事?”
慕容垂牽著馬,走到太宰身側。
“西陲雖雲計定,猶有隱憂,愚兄無一日能釋懷啊!”
慕容垂俯瞰河水,長吁一聲:“逝者如斯,計不可追,如今西陲安危,也只能聽天了。”
長安,秦殿。
“燕晉交兵,疊歲不解,鮮卑傾巢南下,河北空虛,正是我進取之秋啊!”
王景略的聲音裡,掩抑不住興奮和激動。
苻堅,這個聲聞遐邇的秦王,並非世人想像的胡服虎面氐豪形象,卻是個白麵長髯,面貌溫文的中年人。
對於王猛的計策,他從沒有任何懷疑;更何況以他本人的智計,也早已看出此次的大好時機。
“卿言之有理,朕……”
語聲未畢,殿外坊巷,忽然譁聲大作。君臣急起,奔至殿外,但見西南一角,已被火光映紅。
苻堅急顧左右,神色卻沉著不動:“無端火起,必有奸人倡亂,內外將吏軍民人等,各守本分,不得妄動,壹聽王司隸處分!”
“汝南公謀反,業已伏誅!”
驍將張蠔,把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砰地扔在幾前。
汝南公苻騰,是被苻堅誅殺的前大秦天子,以嗜殺著稱的苻生的兄弟。
“臣早就進言陛下,苻生兄弟,或列朝中,或據險要,如不早除,必有後患。”
苻堅搖搖頭:“卿言並非無理,但朕誅苻生,本為自保;手足相殘,空惹外人恥笑。且此輩反形未具,誅之無名,必不得已,也要待其先發而後誅,方能服天下人啊!”
王景略正欲再言,殿外忽又傳來一聲奏報:“啟奏陛下,代王什翼健兵犯九原之塞!”
群臣聳動:代兵之強,天下聞名,實在不可小視。
秦王目視王猛:“當復如何?”
王猛略一思忖:“代寇悍勇,不可不御,宜令鄧羌、徐成領中軍往討,並令朱彤監糧為後繼。”
苻堅點了點頭:“如此甚好,只是大兵北出,乘虛進取中原的良機只好擱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