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上。

一疊檔案,經由許庭深的手放到了雪白的被子上。許庭深一面離開病床,站直身體,一面沉穩道:“以林氏珠寶的所有財產去換取臍帶血的合同我已經託律師草擬好了,阿嶽,你看看。”

林嶽將要拿起合同,林寒風馳電掣般迅速過來,啪得一下,手掌用力地按在了那份黃皮資料夾上。雪白的被子登時凹陷下去。林寒扭頭,不可置信地瞪著林嶽,咬牙切齒,“你當真要這麼做?”

“阿寒。”許庭深的手在說話的同時,更為用力地蓋在了林寒的手背上。“林聲和周蕙芳,是咎由自取。你是許家人。”

病房裡一時間,劍拔弩張。

林寒輕笑一聲。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我們會長大,總有一天會知道真相。我要是林聲,早在三十多年前就會一把掐死我們三個。可是,哥,阿嶽,我們都還活著。”

林寒的話像是一道無解的數學題。是啊,他們三個人都還活著。那麼……如果林聲不是作惡多端,那麼當年的一切又要怎麼解釋呢?病房裡一時間陷入了沉默,濃郁的沉默像是熱氣,熱乎乎地讓所有人的心都變得有些異樣。

最後是林嶽,用嘲諷般的眼神和語調終結了這種悶著的氛圍。林嶽從僵持不下的林寒、許庭深的手下,一個用力,抽走了合同。

林嶽冷笑,薄涼得近乎絕望:“不然怎麼辦?我的心臟病因停藥而復發,並且一發不可收拾。媽讓你帶給我的那種藥,其實早在一個月前就不起作用了。我也沒有想到,我當時花了大價錢,強行進行捐獻前的準備,其實一條命早就耗得差不多了。主治醫生昨夜致電我,讓我務必停下這件事,說我現在大約是迴光返照。我都已經這樣了,不拿回臍帶血,你想讓溫和死掉麼?!”

林寒喉間一緊,匆忙搶過了合同,奪門而出。他走前的聲音,像是地震後的餘韻,遺留在整間病房裡,竟然像是有回聲。當病房大門碰得一聲關上的那一刻,林嶽驚愕啞然般地看向許庭深。

林嶽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詢問許庭深,“大哥,我剛才沒有聽錯吧?”

“沒有。”許庭深眉頭深鎖,看著大門的眼神深沉如海。“阿寒確實是說,由他去跟儲天籤合同。”

倒數第三天,一切都變得緊迫至極。

隔著一間玻璃門,看著裡面精良的裝置,以及躺在手術檯上的林寒。蘇棠已經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此時是北京時間的凌晨的三點,整個臨川市應當還在沉睡當中。黑朦朦的天空下,是兩三點執著的城市燈光。而與之相差八個時區的英國是前一天晚間的七點鐘。天然的地理差異帶來的神奇時差,聽起來多麼像一個有關時間穿越的童話故事。

英國建築尖尖的頂尖,穿插在天際,更讓一切都顯得那麼得不真實。蘇棠寧願這真是夢!

叫做方驍的男人與叫做丁曉朦的漂亮女人,是和他們一趟飛機,在晚上坐的頭等艙大老遠從臨川市飛來英國的。此刻,他們幾個人正站在英國某獨立別墅的一間玻璃房間裡。玻璃房間像是一個偌大的水晶長方體,房間裡面有著雪白的長桌,桌上擺滿了像做化學實驗一樣的、顏色各異的器皿。各種各樣的手術刀在金屬盤子裡,似乎隱隱發著光。夜晚的天空黑漆漆的,蘇棠、丁曉朦、方驍都安靜得不敢呼吸。除了他們幾個人之外之外,還有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黑人醫生站在這個房間裡,站在蘇棠的面前。蘇棠雙目飄忽地看著這位黑人醫生,最後艱難地從檔案袋子裡拿出林寒交付給她的那一張手術保密條款。

蘇棠將拿出來的檔案倏然又收回來,檔案垂在他的大腿右側。蘇棠英文發音冷硬,語氣裡是十足的不信任,“賈德森醫生是吧?你知道的,將一個人的手部面板割開,敲斷其中一塊骨頭,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