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原來有人比他還坦然淡定!

“父皇很焦慮……”

杜蘅沉住了氣,依舊不做聲。

南宮宸既滿意她不發問,又有些惱她漠不關心,頓了許久,才慢慢接著往下道:“時疫,已經在河北等五省漫延了。”

不等她說話,南宮宸話鋒一轉,又繞了回來。

“經過月餘的努力,京城的時疫,總算得到了控制。每天新增死亡人數,正逐日下降中。”

他這樣東一榔頭,西一斧子的,換個人只怕就要懵圈了。

杜蘅卻知道,這是他的習慣。

他其實並不需要人給他意見,只是有些話憋在心裡不吐不快,需要一個傾聽的人,如此而已。

所以,她根本不去琢磨他的意圖,只捧了杯子默默聆聽。

“如今對付時疫,也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法子。”南宮宸嘆了口氣,低喃:“辦法有了,所愁的,是銀子。”

南宮宸苦笑一聲,抬頭望她:“你一定不相信,堂堂一國之君,竟然也有為銀子犯愁的時候。”

“五省數以百萬計的百姓等著救濟,國庫裡卻再無可支的銀兩了。明明稍加變通,就可以擠出銀兩以解燃眉之急,偏有些人,還死咬著那些陳規陋習不放!”南宮宸說著,神情開始激動,一掌擊在桌上,發出呯地一聲巨響:“匹夫誤國,可惡!”

樓下大堂中的人,齊齊一驚,仰頭看了過來。

杜蘅小聲嘀咕:“賣官鬻爵,確實上不得檯面。而且,偌大一筆銀子想靠它來籌,本身也不靠譜,怎怪別人反對?”

南宮宸驚訝了:“你怎麼知道?”

杜蘅嘆氣:“尋常勳貴人家破落了,最先不都是從變賣家產開始麼?”

國家不比百姓,總不能真的拿宮中之物出來變賣。就算要賣,又有幾個人敢買?一時間哪能湊出這麼大筆銀子!

短時間裡能夠換這麼大筆銀子的,除了官爵,還能有什麼?

南宮宸大窘,俊顏驀地漲得通紅:“這二者,豈可相提並論?”

竟然,把他比做敗家子!

杜蘅這才知道,這法子竟是他想出來的,不禁大為驚訝。

想了想,委婉道:“我不懂朝堂之事,比喻或許不太恰當。不過,賣官這種事終歸不是什麼好事,於國於君都不好聽。能不為,儘量還是避免的好。”

“我何嘗是因它好?不過是逼得沒有法子罷了!”南宮宸眼神黯下來,聲音裡多了幾分無可奈何的無力感:“你算算,從去夏至今夏,朝廷經歷了多少大災大難?戶部的銀子流水似地花出去,實是山窮水盡了!”

杜蘅微微一笑:“缺銀子是實,山窮水盡卻未必。”

“怎麼說?”南宮宸眼露狐疑之色。

和磊素有計相之稱,連他都束手無策,她莫非還有辦法變出銀子不成?

“王公大臣們缺錢時怎樣,我不太清楚。”杜蘅轉動手中茶杯,一邊理著思路,一邊慢慢道:“窮人家若是急著用錢,手頭上又沒有,一般是會向親朋戚友商借的。”

“借?”南宮宸一愣:“跟誰借?”總不能,向鄰國開口借銀子吧?

“你出的這什麼餿主意!”他不客氣地道:“有損國格,絕不可為!還不如賣官呢!”

“國庫裡沒有銀子,難道地方藩庫裡也沒有不成?”杜蘅嘆氣。

誰說要向鄰國伸手?

且不說這麼大一筆銀子,能不能借到;就算借到,也必定要籤許多喪權辱國的條約。被史書家一寫,還得遺臭萬年。

太康帝向來以明君自詡,又豈會允許這種荒唐事發生?

南宮宸冷笑:“藩庫裡若有銀子,還用得著……”

話未完,忽地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