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與眾不同,似乎隨時準備逃命。

開路車之後隔了一段距離,便見兩輛黑色SLS姍姍來遲。

第一輛停穩,鷗門揚開,駕駛座裡貓出來一個小小的身影,落地之後不搖不動,隻手勢嫻熟地示意前車來人,車的另外那側幽靈般人影隱約浮現,不刻便繞過車尾搖搖晃晃卻極其迅速地抱起小人影閃過簽到處往裡直去。印章忘帶,自知字醜,人家不簽到,就不簽到。

第二輛停穩,鷗門揚開,兩抹紅得發墨的身形幾乎同時折出,車子很快被人開走,汪顧終於看見師燁裳,當即雙眸烏亮,視線發直。

西改的男款小唐裝是師燁裳一成不變省腦省心的惡趣味,多年來,她身形不變,連量體裁衣都省去,每季總有自動上門的新衣供她挑選。這種四袖自在,直肩直背的套裝,比起刻意貼身的女款唐裝隨意太多,也瀟灑太多,汪顧早就潛移默化地覺得師燁裳慧眼識珠,但從未想過這般不肅靜,或者說,不禁慾的顏色會在師燁裳身上出現。

紅,一如被硃砂裡調了青墨的染料潑灑周身,領口胸口留白幾分,讓純白內襯上的祖母綠領釘順勢顯出來,冥紅配幽綠,半分紫色也無卻是一副結結實實的喜喪意境。師燁裳浴血般朝簽到處走過來。

汪顧錯愕地想到“紅配綠賽狗屁”,繼而想到“狗屁真特麼美”,然後再來不及多想,趕緊罔顧形象地小步快跑上前,一把攙住師燁裳,生怕她捱不住暑熱和勞累又要病死,賠笑,“昨晚認床沒睡好吧?怪我,老惹你生氣。乖啊,乖,沒事兒了,晚上咱回家睡好不好?給你訂的米妮毛毯回來了,你要不喜歡蓋著,咱就墊著,睡她,成麼?”

笑話尚且惹不笑,更何況冷笑話,師燁裳微微側頭看汪顧,霧濛濛的眼裡沒有情緒,“汪董,請注意形象。”

汪顧撇嘴,依舊扶傷員般攙著她沿著石子兒小路慢慢往裡走,實則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宣誓主權,“我的形象就是你的情人,所以我再怎麼粘你都不過分,誰不知道似的。”輕哼一聲,“誰不知道,我就讓他知道。”張氏百年保守家風,到她這兒,就算徹底敗乾淨了。如果說這也是為張蘊兮報仇的一種方式,她做得可真不賴。

“看你的樣子,這兩天困擾你的事情。。。解決了?”師燁裳掙扎一下,終究脫不開汪顧的桎梏,只好作罷,“定額分紅,張氏前所未有,張蘊然沒有出面,是張鵬山協調的吧?”自張氏退了股,離了席,並不代表師燁裳撤走了安插在張氏的勢力。相反,那群從她手裡培養出來鷹隼在張氏人事更迭動盪不安的時期迅速展開了觸角,穩健坐大,更輔有汪顧對其殘黨的信任,聽之任之,放任自流。事到如今,早先的張蘊兮派,中期的師燁裳派,現在的汪顧派已經完整地獨立成一片籠罩張氏的濃霧,難以捉摸,無孔不入,無處不在——有時連汪顧都沒辦法界定誰是“自己人”,或者誰又被髮展成了“自己人”,師燁裳卻在不聞不問中已是瞭如指掌。“那就是說,張鵬山連你的煩心事兒都給包辦了吧?”師燁裳的臉色被太陽曬出些些粉嫩桃紅,從那青瓷般的底子上映出來,別有一番透徹荏弱的風情。

汪顧知道瞞不住師燁裳,如果這事兒被師燁裳從張鵬山嘴裡套出來,那她非得萬死不辭幾個回合不可,遂,一咬牙一跺腳,乾脆就在入場一路上合盤托出,反正到了這會兒,變數也不大了。師燁裳再怎麼狗脾氣也不至於在人命關天的事情上搗亂吧?

師燁裳低著頭,且行且聽,霧濛濛的眸子裡精光一閃再閃,最後噼裡啪啦閃得幾乎都要冒出明火來,到頭,責怪的言語卻是一句也無——倒不是她突然轉性打算忍氣吞聲,而是真真氣極了,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多希望自己會說髒話,如此,即便語無倫次地罵一通街,過過嘴癮也好。

汪顧看不見師燁裳的表情,卻從她漸漸加強加快的脈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