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塞進了汪顧手裡。汪顧身為咪寶的老闆娘,雖說比林森柏和端竹都有資格反對咪寶的意見,可咪寶的話著實沒啥好反對的,要不是必須接待這群不把自己當客人的客人,她早就飛去會館迎接師燁裳了——師燁裳特意搭夜航班機趕回來代替文霍兩人給國代的員工發紅包。為避免從主觀角度透露行蹤,她不讓汪顧去機場接她,一下飛機就直接趕往會館,按她本意是她工作完成後會自己過來,可汪顧哪兒等得及,當即就在電話裡把她吼了個心律不齊,“不!我去接你!我是攻!說一不二!”

一時三人各懷鬼胎地魚貫出門,留咪寶和端竹在新屋子裡準備這二零零八年的第一頓飯。兩人都是家務領域的強者,不一會兒就把個黃銅的火鍋爐子生了起來。端竹負責擺桌子,咪寶負責切菜。端竹擺完桌子便走進廚房去看咪寶有沒有需要她幫忙的地方,結果發現咪寶正在興致勃勃地給個馬鈴薯雕花。

“啊,好漂亮。”她走到咪寶身後,看得津津有味。

咪寶得意洋洋道:“漂亮吧?剛學的,用胡蘿蔔雕更漂亮。”端竹心有牽掛,邊看雕花邊琢磨著怎麼向咪寶討教一些對付郝君裔的方法,可沒等她琢磨出來,咪寶就維持著輕鬆的語氣,開玩笑般又說:“人啊,和馬鈴薯一樣,你想讓她變成你想要的樣子,就得慢慢地雕。郝君裔碰上你就等於碰上一堵橡皮牆。暴脾氣發不出來,很快就消磨沒了。有點兒耐□□。你比我強。”

☆、什麼東西?

師燁裳是個有信用的人,說是至少倆星期,這就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地趕回來了。從她出發之日算起,正好倆星期。汪顧趕到會館時她還在發紅包。汪顧從人群中一眼分辨出她來,心裡頓時樂開了花——半月不見,個病秧子非但沒有因為勞累而消瘦,反倒隱隱約約地長出了二兩肉,往常雪白如宣紙的臉色也不知是凍的還是養的,總之是白得很單純了,不像早先那樣白裡泛著青,叫人覺得她那臉上隨時可能凋下一兩片枯萎的花瓣來。

會館裡喜洋洋的氣氛在她身邊得到高度濃縮,她走到哪兒都能引起一陣擁擠的歡呼。紅包裡那兩百塊錢當然是連開房都不夠的小恩惠,但國代的員工一年裡也難得見她笑幾回,這就在一定程度上放大了恩惠的效果,甚至有人挺著膽子跟她逗起葷趣兒來。汪顧覺得她一時半會的還完不了事,便趕緊抬腳往會館外走,生怕被老同事認出,一會兒又要被醉鬼們調逗灌酒。

於此同時盛昌總部的三幢大樓裡也在沸反盈天地鬧著新年。郝君裔手上的煙一根接一根燃起,打她進樓開始就從沒斷過。郝君襲一見她來,立馬讓人從財務處取下兩隻密碼箱,移交完成之後,小妮子腳底抹油,風馳電掣地溜了,留下大批的護駕人馬和大筆員工福利,明擺著就是個大江東去也,一去不回頭的架勢。

要說盛昌的員工相比國代那群成天生活在妖魔統治下的牛馬可是幸福得多。他們的BOSS,無論是郝君裔還是郝君襲,乃至郝君承,無一不是神龕裡供著的觀世音,笑,且常年的笑,笑得不明所以,笑得撲朔迷離,笑得叫人只覺全身心都浸淫在陰天的微薄陽光裡,從頭髮根兒到腳趾頭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懶散舒適,同時一不小心就要深受菩薩感染有樣學樣,上到執行總長,下到清潔小妹,有一個算一個,即便沒學成彌勒佛,也學成狐狸精,最次最次都是笑面虎黃大仙之流,三棟大廈成日裡春風拂面茶香滿瀉哈欠連天,明明是私企,卻有著一派省政府辦公樓的風骨,實乃人間仙境,歎為觀止。

然則,凡事都講究個物極必反,否極泰來,新年伊始,盛昌的員工們紛紛揣測郝君裔是不是本命年穿了條紅內褲,怎麼今天竟然精神得像是剛打過雞血,目光炯炯,舉止有力,說是發紅包,其實連紅包都省了,直接像發牌一樣把著嶄新的大紅票子唰唰往外散,這就逼得員工們必須一反常態地振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