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過日子。

但李一川心上的包袱卻日益漸重。

他既覺得自己卑鄙極了,用這種方法留住靳霄,又覺得自己不孝極了,用傷害家人的方式挽留愛情。

每次跟老媽見面,都會讓他包袱裡的石頭更沉一分。

而三年前生日會的那件事,則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

這裡可能很容易看混,把第五章和第六章看成一個時間段的情節……0 0六章以後的時間線在靳霄醉酒之後、起床之前,以李一川的視角倒敘整個故事,當時間線跟靳霄的時間線重合時,整個故事就完結啦。

明天或後天預計大結局!晚安姑娘們,好夢!=3=

ACT。8

在那之後,李一川心境就時刻處於一種緊繃、不上不下的狀態。

彷彿一個孤身穿越懸崖的疲憊旅人,終於在攀過峭壁時一腳踩空,帶著一絲詭異的解脫之情猛然下墜,然而那時,他卻偏偏抓住了一塊堅硬的岩石,於是只能不尷不尬地吊在懸崖邊,沉思到底是生還是死。

如果是生,他要怎樣才能生?

如果是死,他是不是又顯得太過懦弱,死得一點也不莊重審慎?

李一川沒想出答案,或者說他倦怠於想出答案,他選擇了最保守、最無能為力的方法——繼續吊在懸崖邊,等待岩石開竅,自己“放手”。

然後一吊就是三年。

三年裡,李一川幾乎每一天都在寫信,幾乎每一封信都與分手相關,但沒有哪一封,他交給了靳霄。

也許是決心難下,也許是岩石太牢。

李一川就這樣壓抑著、緊繃著,過了三年。

不過,有句話是怎麼說來著——“懷疑是一顆種子”,它最需要的,便是時間的滋潤,以及憂懼的澆灌。

所以不管李一川再怎麼壓抑、怎麼緊繃,這顆種子終會發芽,就像馱著最後一根稻草的駱駝終將倒下。

這是前因作用之下,任何人都無法違背和改變的後果。

李一川向靳霄提出了分手。

提出以後,他整個人渾然一鬆,身心驟輕,恍惚之間覺得一切全回到了原點——八年前他沒有出去晨跑,靳霄也沒有醉倒在他家門口。

他重新過上了常人的生活,不用再去揹負包袱。

可什麼是常人的生活?

常人的生活會因為靳霄的一句話變得七上八下?

常人的生活會因為靳霄的喜怒哀樂,變得同樣的悲喜無常?

直到這時,李一川才陡然發現,他沒有掉下懸崖,也沒有回到原點,只是換了一種方式、更加用力地抓住了岩石。

並且,這一次,他沒了鬆手的餘地。

因此他對老媽說,“對不起”。

而老媽也沒有說什麼,她彷彿已經知道,李一川徹底沒了“回去”的可能。

她只好噼裡啪啦地亂批一通,當作自己妥協的證明,又將預備送她去機場的李一川趕下車,一個人眼不見心不煩地去了機場。

留下李一川抱著一大堆土特產,慢吞吞地踱回家裡。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包括要不要等靳霄刷完牙再給他一個深吻。

走到門前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是等不了的。

於是他懷著一種近乎劫後餘生的開心之情,開啟了門。

緊接著他聽見靳霄說:“抱歉,剛接了下公司的電話——可以約,你說個時間吧。”

約?

約什麼?

一時間李一川只聽“咔”的一聲輕響,他腦中那根理智的弦驟然崩斷,連帶著心裡那顆懷疑的種子、跟著一起死而復燃地瘋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