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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擺滿了美味佳餚。一瓶紅葡萄酒把大家的笑顏從裡向外染紅。
“噓,小點聲!都深更半夜了。”媽媽總是最周到的。
“隔壁老劉好嗎?”我這才想起了久別的鄰居。
“小帥,爸爸正想和你談談。你走以後,這棟樓的人口發生了變化。先是二樓的老馬病逝了,去年樓上的大俞去了,前不久隔壁的老劉也走了。大家的年齡都比我小,國務院都開始重視中科院的‘英年早逝’。今後無論家裡發生了什麼,你是姐姐,不要慌張,你要和妹妹一起照顧好媽媽,千萬不能讓媽媽孤獨。爸爸常年來的疲勞也是積重難返,不過只要你們好好的,我就沒有什麼遺憾……”可以判斷,爸爸的話沒有帶著任何酒性。
家裡什麼也不會發生,什麼也不能發生,上帝保佑!自十六歲起的鄰里:馬叔叔、俞叔叔、劉叔叔怎麼可能這樣快地一個接一個地都走了呢?那年,媽媽重病纏身,爸爸隔離審查,我和妹妹泡在眼淚裡生活。一聽到我和妹妹搬煤氣罐的聲音,樓道里就會有許多房門開啟,叔叔們都搶著為我們姐妹倆搬煤氣罐,晚上阿姨們還送來熱乎乎的餃子。在我年少的心中,你們是我的人間真善美的老師啊。因為有你們,困境中的我才依然感到生活是美麗的,周圍世界是美麗的。你們為什麼一去不歸了呢?我的書包裡還有為你們準備的日本小禮物呢。父母一下子老了。我還沒有為你們好好做過一次飯就走得這樣遠。爸爸沒有牙,明天我去買豆腐。想想今晚這桌飯,沒有一道菜是爸爸可以吃的,所有菜都是為我洗塵的……上床後,我蒙被抽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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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瀛路上的生命線段(2)
一九九三年初春,我的畢業論文進展順利。可偏偏就在答辯之前,我在洗澡間滑倒,背部扭傷了。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還是疼得想打滾。醫生給了我解疼的膏藥,每片膏藥都是大大的,富有彈性。回家後對著大鏡子,我試貼了好幾次,均告失敗,因為我的兩隻手怎麼也夠不著疼痛的部位。無奈,我把膏藥拍在門上,然後用背去蹭門,依然屢屢失敗。從背部,從心底鑽出來的兩股疼痛合流、並軌,把我擊倒了,我趴在床上痛哭了。我又一次明白了,在日本,我有學上,有工作做,可是我沒有一個最最渴望的家。異國的孤絕,思鄉的殷切,“雲山萬里別,天地一身孤”的況味,這一夜我是嚐盡了。
我爬了起來,站了起來,堅強了起來。疼痛是一種滋味,孤獨也是一種滋味。痛苦與孤苦是人生中必上的兩道大餐,我品嚐了太多,我的整個人生有了味道。我咬住了牙,我順利地完成了答辯,會場中竟然沒有人發現我有何異樣。答辯完後,導師拍我的背,同學摟我的脖,他們每對我親暱一下,我就要叫一聲“哎喲——,我疼!”我東京大學研究生畢業了。
(三)
我是懼怕孤獨的。為了消解孤獨,哪怕是一杯水我也是坐在麥當勞喝而非在家獨飲。看到一家家圍坐一團,孩子們嬉笑打鬧,我就像得到了一片熱騰騰的空氣。
為了多找一點熱騰騰的空氣給自己,我有時參加一些中國人的聚會。我總是帶回同胞的一捧熱情、一股溫馨,並將它在心中存放足夠長的日子。但是十年以來也有過一次小小的例外,我的心似乎被推向了更深刻的孤獨。
在一次中國人的聚會上,有一位做保險業的中國女士瞪大眼睛問我:“怎麼,你還活著?”臉上露出的驚異像碰到了鬼。我思量片刻,依然不知如何回答這種特殊的問候,我只好衝她苦苦地笑。
她接受了我的態度,與我攀談起來。
“我是西安人。那年因為你來西安,西安市發生了交通癱瘓。”
“我還沒有去過西安。”這回輪到我大吃一驚。
我曾經送給一個美國朋友一個兵馬俑小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