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楚嶽大膽往前走了一步,兩人相隔一個手臂的距離,關心則亂,青年這個時候的臉色也很不好,溫聲道:“ 皇兄,您是不是哪裡不適?沒有其他人陪您一起來麼?”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楚嶽,他怎麼現在才發現,這兩兄弟其實是多麼的相似呢,同樣的英俊逼人,同樣的風度翩翩,那眉梢間偶爾露出的神色也是如此相似。

這種相似讓楚梟立刻覺得沒法接受了,他設身處地的想了想,如果他是楚嶽,如果是他揹負了弒兄的惡名,會怎麼樣。

會不會怨恨他……這個始作俑者。

他艱難開口,卻發現自己嗓子都乾啞了,“ 你是不是恨朕?你——怨不怨朕?”

楚嶽一時間沒明白過來,他察覺到楚梟的異常,心慌意亂的: “ 您說什麼?我……恨您做什麼?”

這是一個死結,裡頭的千頭萬緒是楚梟無法理清的,他眼中異采更熾,怒聲呵道:“ 朕害死了你哥!你別說你心裡頭一點都不怨恨朕!”

楚嶽臉色一瞬間全部血色盡褪。

楚梟深吸一口氣,越過青年走到墓碑前,暴躁得滿臉通紅,那個夢的每一幕他都還記得,猶如昨日發生過一般,他無處發洩,一掌拍在了碑上:“ 朕沒辦法——如果不是他死,就是我死——你懂不懂?你想讓躺在這兒的人是我嗎?是他先要背叛我的,我——朕,朕也沒有辦法。”

他終於明白了自己一直心憂的是何事了。

楚嶽對他是忠心的,可忠心不代表不怨他,相比之下,青年之前的總總溫柔體貼,就更讓楚梟覺得心中有愧。

他沒必要愧疚,事實上就是這樣,如果不是楚潛死,那就是他死,既然楚嶽站在他這邊,就應該預料到楚潛失敗的結果。

“ 是你哥——自己要背叛朕的。”

楚梟態度強硬,內裡又虛又無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明白自己現在只不過是在找藉口,為心頭那股莫名的歉意找理由。

天邊有悶雷聲滾起,山間溼氣寒氣一併朝兩人湧了過來,楚梟袖角飛揚,他與青年對視,楚嶽的黑髮在風間微動,此時眼神回覆往日清明。

“ 阿嶽,你說話。”

楚嶽臉色微白,笑容也僵,眼裡有哀色:“ 那皇兄覺得,我應該說些什麼?”

“……”

“ 二哥已經走了,走了很多年了……我也記不清他的樣子了,皇兄想必也不記得了。”

“……” 楚梟緊握拳頭,眉目森冷。

“ 無論是懺悔,還是難過……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沒有用的。”

“ 你在怪朕。”

楚嶽搖頭,隨即否決:“ 不,我沒怪皇兄。”

青年還是叫他皇兄,無論他怎麼要求,楚嶽都堅持的不肯不叫他三哥。

楚梟腦海裡忽然閃過一件事,是的,青年不願叫他三哥的原因,大概就是因為‘三’這個字眼,會變成一把揭開過往傷疤的刺刀。

“ 那一箭,是我射的。” 楚嶽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堅毅,沒有逃避的意思:“ 就算再來一次,我也會這樣做。”

視線在青年臉上打轉良久,楚梟沙啞又問道:“就算……二哥還是會死?”

這個問題,太難答了。

在秤的兩邊每人都有這樣那樣的砝碼,楚梟一旦將自己先擺了上去,就變成了被動的一方,隨著別人盤中砝碼的增多減少而上下起伏,猶如他現在胸腔間狂亂跳動的心。

楚梟在等青年回答他,給他一個準確的答覆,他要確定自己在楚嶽心裡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就算是楚潛在,也沒有辦法跟他抗衡——

他幾乎忘了,人一旦開始等待著什麼,那這場仗就註定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