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美目流轉,此時端著一碗熱湯,纖纖細步的來到毓秀宮西邊。毓秀宮依湖而建,西邊就是一汪碧池,雨後空氣清爽帶涼,湖上漂浮著被之前狂風暴雨吹落的花葉也隨著粼粼波光漂浮,有月色落下,水月相接,碧波晚風,加之美人在旁……試問世上有幾人,能有這種福氣。

楚梟淋雨回宮,剛剛才在毓秀宮中沐浴完畢,披散在身後的長髮依舊帶溼,他枕這自己的手臂趴在欄上,眯著眼,然後伸出手,精準的將那束月光捏碎在手中。

柳貴妃來到楚梟身邊,淺笑的時候梨渦乍現,無比溫柔:“陛下,您先喝點湯暖暖身子,好歹可以驅一下寒。”

楚梟轉向柳貴妃,接過這碗熱湯,他抬起手,將碗支近唇邊,但視線卻一直睇向那張如花笑顏,難測的目光,似審視,又像脈脈含情一般,這種近似纏綿的眼神讓柳貴妃嬌軀微震,唯有用嬌笑來掩飾心裡的不自在和七上八下。

“陛下………您今日心情很好,是有什麼趣事呢?”

喝進最後一滴熱湯,楚梟抿唇笑了笑,瞧不出半點自嘲感:“的確是有件趣事。”

他應該為他平時第一次的自作多情,好好舉杯。

還以為只要他稍加暗示,青年就會為他丟盔棄甲,他所付出的信任,心思,都在今天一下子打了水漂,這樣的自作多情,他光想想都會忍不住拍桌大笑。

他究竟是被什麼糊了眼,被什麼塞了心竅?

“陛下?”

他一下子就抓住了身旁人的柔荑,柳貴妃此刻是站著的,手腳都僵化掉了,皇帝一系列反常的動作讓她心情迅速起伏,呼吸急促,擠出彷徨不安的微笑:“陛下啊……”

楚梟看著手中這雙手,纖細無骨,嬌笑白嫩,連溫度都是淺淡的,他依舊坐在欄邊的搖椅上,彎著背,在這雙手上落下一吻。

沒有意亂情迷,更沒有溫情脈脈,兩方皆是清醒如常。

柳貴妃的臉上又紅又白,眼中有掩不住的懼色,強笑了一聲後,柔聲道:“皇上……折殺臣妾了。”

他披散的長髮因為前傾的姿勢落在腿上,背是略微彎著的,姿勢毫無侵略性,他吊著眼睛,將貴妃所有的神態變化收入眼底裡。

“朕對你怎麼樣?”

貴妃立刻道:“陛下對臣妾自然是好。”

“那你喜歡朕麼?”

他的手輕撫過這雙手,感覺著上頭隱秘微小的顫動——喜歡,喜歡的話,怎麼會是這個樣子的呢?

如果是喜歡他,難道不會因為他這樣一個舉動而愉悅甜蜜麼。

他眯眼,神態自若的又問:“是朕對你好,你才喜歡朕,朕若要是不打算待你好了,你還喜歡朕麼?”

這回柳貴妃如同神魂都被抽乾了一般,噗通就跪了下來,哭得梨花帶雨,肝腸寸斷:“陛下——臣妾對您之心日月可鑑,別無二心,臣妾哪裡做錯了——”

他們的錯,就是不將真心給他。

楚嶽是這樣,連眼前的女人也是這樣,一個兩個都這樣。

楚梟毫不留戀的放開了柳貴妃的手,整個身子陷到搖椅裡,“你們都下去,朕要一個人歇一會。”

柳貴妃自知失態,乾淨抹乾臉頰眼淚,悽悽楚楚的:“那……那臣妾今晚服侍陛下……”

楚梟懶懶垂眼,不想理會:“下去。”

他以為楚嶽跟這些人不同,現在看來,好像也沒什麼不同。

唯一的不同大概在於,對楚嶽他是用了心思的,而這些他根本不屑一看。

就算今日楚嶽承認是喜歡他的,又能怎麼樣呢?這個結果能給他們帶來什麼?楚嶽喜歡他,那是青年自己的事,他可以不予理會,不予回應,他只要清楚明確的知道對方是敬慕,愛慕著自己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