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日一早,朝中三品大員十一人,齊在大明宮前求見面聖,請示魏王一事,得宮中傳話,皇上龍體欠安,臥病靜養,一切朝事交由太子處理,未有傳見眾人。

這風聲一傳出去,朝中眾臣私以為太子要打落魏王下馬,是有皇上在背後屬意,僅有堅持幫魏王講情的幾人,都被太子責令回家思過,不許上朝。

李孝恭,房喬等人無奈,乾脆稱病在家。

很快,朝中反對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對勾結突厥人企圖謀反的魏王的一片指責和罵聲。

九月十九日,秘書丞裴善,於早朝時,上書一篇《討魏王檄文》,全篇細數李泰生平罪狀十六則,有理有據,得太子李承乾大讚,升其為諫議大夫。

一時間,朝中掀起一陣揭舉魏王不軌行狀的風潮。

至此,魏王府再不見曾經的風光無限,被封禁的府邸,向人昭示其而今的落魄。

遺玉不知長安天變,離開河陽之後,便在韓厲的指引下,躲避追兵。

一天一夜的趕路,他們並未向南方逃離,而是繞了半個圈子,躲開朝廷兵馬,繼續朝西邊行進。

在抵達下一座城鎮之前,遺玉先見之明,派孫雷前去探路,眾人停留城外等候訊息。

孫雷往返用了一個上午,帶回來了一張新鮮的榜文交到遺玉手上,還有城中茶館聽來的風聲。

遺玉在看過那張通緝魏王親眷的榜文之後,總算是清楚了他們眼下處境,有關魏王勾結突厥人“謀逆”的罪行,榜文上是寫的一清二楚。

前一刻還在優哉遊哉地趕路,一夕之間變成逃犯,不愧一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諷刺難解。

“這上頭都胡說八道什麼,”盧氏氣憤地將榜文拍在車中的茶案上,“什麼狼子野心,圖謀不軌,我看太子這麼急著抓人,才是心中有鬼”

盧氏倒不是有多相信李泰不會謀反,她是相信自己閨女,她將這一對小夫妻的熱乎勁看的清楚,那李泰真要準備這個時候謀反,她就不信遺玉沒聽到半點耳風。

“王爺不會做出這等事,”遺玉比盧氏要冷靜,坐在徐徐遠離城市的馬車上,對車中並座的韓厲和孫雷解釋:

“三萬大軍覆沒,這數目應該有虛頭,死傷必是真事,但要說是王爺勾結突厥人所為,實在是牽強,說句不當講的,王爺真要謀反,也不會挑在這個時候,軍功未立,便先圖反,人心傾覆,成事不過一九。”

李泰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又怎會去犯傻冒這種險。

孫雷點頭道:“王爺是肯定不會謀反的,那便是西北傳來的戰報有誤,可這麼大的事,候將軍又怎會誤傳?”

“就是誤傳又如何?”韓厲倒了一杯熱茶遞到氣憤不已的盧氏手中,微微冷笑道:

“聖上臥病在床,不理朝政,太子當權,只要死擰了魏王謀反之罪,趁著京中無人坐鎮,打壓魏王一黨,損傷既成,等到魏王歸京,往好了想,即便是給他洗了清白,又能如何?高昌一戰,侯君集立下汗馬功勞,大不了功過相抵,吃虧的還是魏王。最糟糕的,便是證明不了魏王的清白,那你們被抓回去,等待的只有死路一條。”

一席話,令車中幾人面色發緊,盧氏不安地看了遺玉一眼,扭頭道:

“那你說,咱們現在該怎麼辦?這長安城肯定是不能回了,再往西走,臨近京兆,城鎮上貼有榜文,不能進城,難道我們就要一直這麼躲下去,等王爺被遣送回京?”

韓厲搖頭,見她憂恐,聲音柔和下來,“我帶你們到南詔去住上一段時日,等候京中安定了,再做打算。”

孫雷一聽,立刻襯道:“韓先生若在南詔有安身之所,不妨就先帶王妃和老夫人去躲避一陣,屬下召集王府死士,埋伏在京城四周,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