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早就想著要添孩子,是不是覺得生了個女兒,心裡不踏實。”

遺玉順利生產,盧氏成功抱上孫輩,心裡雖是歡喜,但也未免去一抹愁煩,早先因為婚後不孕,她這小女兒不知受了多少屈,好不容易生了,然沒能給魏王府添一子嗣,確是不夠十全十美的。

遺玉一愣,接著便笑出聲來,這哪跟哪啊,怎麼著在她娘眼裡,她都成一個重男輕女的了。

“您說哪兒的話,”遺玉隨手把小鼓放到一邊,目光細軟地看著被盧氏攏在懷裡的小雨點,“娘是不知,當初我同殿下說好了,這一胎就是想要個女兒,果真如了願,我高興歡喜都還來不及,做夢都要笑出聲,何來的不踏實。”

盧氏面色好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怕是他哄你高興,哪有男人不想要兒子的。”

遺玉偷偷撇了下嘴,實難啟齒告訴盧氏,當初自己為久不能孕急的頭疼腦熱的時候,人家魏王爺還不一樣該幹嘛幹嘛,那人就是個冷清脾氣,果真她生了兒子,也不見得會有多待見。

想想她又發愁,李泰那樣子,看起來就不像是個會疼孩子的,也不知能不能勝任父親這個角色。

盧氏見遺玉愁眉,只當她心裡也在擔憂子嗣問題,暗怪自己多嘴,忙繞過這件事,換了話題。

“行李都收拾妥了,你看咱們什麼時候上路?”

遺玉道:“過了中秋就走。”

有韓厲出主意,遺玉“回京”就是做個樣子,於是走的時候,沒有選擇低調離開,而是在中秋宴了客人,告之了他們即將啟程回京的訊息。

於是從安陽城走的這天,還來了不少送行的人,除了城內的達官貴人,另有一大群遷居在城南的北方流民,這是遺玉始料未及的。

那些百姓沒有聲張聲勢,只是默默地跟在他們的馬車後頭,一直送到了城外五里,才在孫雷的勸說下留步,遠遠地,母親抱著孩子,青年攙扶著老人,目送他們離去。

放下車簾,遺玉眼眶不禁有些潮溼,便衝盧氏道:“別人是做了孃親,比往日要堅強,我卻比以往還要愛哭。”

盧氏將睡熟的小雨點抱給她,笑道:“錯了,做了孃的心才是最軟。”

遺玉輕手輕腳接過孩子抱好,摸了摸她腦門上新生出的頭髮,心底確實是一片軟和。

回程的馬車比來時多添了三輛,孫雷帶上都督府上五十精兵,親自護送。

孫雷是自己人,遺玉不妨將李泰的指示同他說了,言明自己不能歸京。

孫雷便早一步在路上安排了歇腳之處,方便他們拖延時間。

第一天他們趕路的速度還算正常,到了第二天,白日裡走走停停,看看風景,晚上住到城鎮店家,護隊露宿在城外,天白大亮再繼續趕路。

等到第三天下午,遺玉半路上聲稱身體不適,一行人便在河南道地界停下,住進了河陽城中,孫雷事先安排好的一間客棧裡。

到了傍晚,還派了於通出去抓藥,把戲做的十足。

要說這戲是做給誰看的,無非是給戚劉二婦,遺玉還是在收到聖旨被召回京之後,才明白過來皇上派這兩個老婦到安陽的意圖。

那擺明了是在回來的路上做個眼線,好正大光明地監視她的動作。

遺玉裝著病,忍著沒把孩子抱在身邊,給秦琳帶著,在河陽停留了兩日,戚劉二人總算按捺不住,尋了由頭到遺玉面前問候,但見遺玉一副病怏怏的模樣,也不好張口勸她儘快往回返。

遺玉就讓屋裡看診的李太醫告訴她們,自己產後厭症犯了,不可趕路,順理成章地請她們先一步回京,為不能及時折返,向宮裡請罪。

戚劉二人猶猶豫豫不肯答應,最後相互打了眼色,竟是提出要先帶著小郡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