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 狠角色

這公堂之上,人都到齊了,容不得鄧文迎充當和事老,只能一步步按規矩來,驚堂木一拍,先提了戴良、博正承幾人上前,一一對證了身份,才較為“溫和”地審訊起來:

“現魏王妃狀告你等草菅人命、逼良為娼,人證和口供皆在此處,有十數人認罪,正受你等支使,捉拿外來流民強行關押,本官經派人前去檢視,卻有血汙遺屍拋埋之跡,你等可願供認?”

孫雷留個心眼,送了第一撥人到縣衙時,便派人請衙門差役到他們藏私的地點搜查,想當然是搜出不少證據來,遺玉才會理直氣壯地告他們草菅人命。

這也不怪戴良手下做事不乾淨,畢竟安陽城裡的人口買賣由來已久,誰沒事會去捅這個馬蜂窩。

戴良幾人顯然早有準備,人證物證皆在,卻不驚慌,相反個個擺出一副荒唐之相。

“縣令大人明鑑,”博正承被推出來說話,他伸手指著地上跪的那群混混無賴,正色道:

“這些人,確有三兩個是我僱用在城裡做事的,可博某絕沒有指命他們殺人行兇。相反,博某是見今年災民多流,心生同情,諒他們衣食無處,所以才同幾位好友私下商議,自掏腰包,將這些外來的災民聚起,供應他們吃喝住宿,試問大人,這怎麼就成了強行關押呢?”

好麼,這一開口就把黑白顛倒了過來,做壞事倒成了行善。

遺玉皺起眉,不知是該笑他們無恥,還是該誇他們急智。

鄧文迎瞟了遺玉一眼,繼續問道:“既是供應他們食宿,又怎麼會弄出人命?”

“大人不知,”戴良接過話頭,上前一步,揖手道:“這北來的災民,一路流亡,身體本就不多好,有幾個染上癆咳的,就是能吃飽肚子,身上的病也能要了他們的命,這病死過去的人,如何能賴到我等頭上,這不是天大的冤枉麼?”

遺玉面色不變,手指卻悄悄捏緊,病死,虧他敢說,從小草那幾個孩子嘴裡,她不難得知,他們是怎樣殘虐被抓來的災民,做些禽獸不如的事情,直到把人折磨死了,再毀屍滅跡。

鄧文迎再問:“那有人證供說你等逼迫災民賣身為奴,逼良為娼,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可就更叫冤枉了,”戴良拔高了聲音,滿面受屈之色,“大人您想,戴某同幾位友人,不過是家中有些基業,但並非能坐地生金,若要養活這麼多人口,肯定要給他們另外安排活路,這賣身為奴換條活路,不是很常有的事嗎?戴某還特意交待了他們,賣身與否,全憑自願,想必是僱來的人手領錯了意,這遭人誤解。”

這世上最難打的就是嘴官司,眼看這夥人三言兩語,就將罪責推的一乾二淨,鄧文迎明知這裡頭貓膩,卻又無可奈何,話問完了,他不得已扭頭去請示遺玉:

“王妃,您看,他們已經解釋過,這是不是您誤會了?”

聽見鄧文迎話鋒轉了向,戴良幾人得意,目光轉向遺玉,就看她怎麼收場。

聽出鄧文迎這句話是在給她找臺階下,可遺玉並不領情,把手一揮,十分不耐煩地開口道:

“行了,我可不管你們什麼誤會不誤會的。那日酒宴上我便提醒過你們,這北來的災民當中有我的貴人,為了給我腹中孩兒積福,你們怠慢了哪一個,就是同我作對。前陣子我府上收留了幾個孩童,昨日被抓走一個,昨晚我做了一夜噩夢,夢中有人告知,若這孩子有個萬一好歹,必禍及我身。我懷疑這孩子就是那位貴人,你們到底是哪個抓了他,現在、立刻將人給我送過來,我可以大人大量不同你們計較,若是你們執意不肯把人歸還——”

遺玉聲音跟著臉色一起沉下:

“我自派兵到府上去叨擾也可,至於傷著碰著,壞了什麼東西,那就恕我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