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兩人各是嚇了一跳,閻婉慌忙伸手扶著長孫夕站穩,一旁侍女慌張圍上,長孫夕扶著胸口輕噓一口氣,低頭看見閻婉一片茶汙的裙子,掏出帕子去給她擦拭,滿臉歉然道:

“瞧我莽撞的,這樣子叫你怎麼出門。”

閻婉亦是為難,面露急色,她臨約在即,再回府去更衣一定會遲到,這可怎麼是好?難道要以這幅狼狽相去見那人?

本就自覺在對方面前卑微,豈甘心再丟醜。

“婉兒莫怪,我這裡剛巧備有乾淨衣裳,你我身量相當,不如就先換一件回去再說?”

聞言,閻婉心急之下,這便悅然應道:“那就多謝王妃了。”

“還謝什麼,都是我不好,你且快去吧,”說著話,長孫夕就扭頭差了近身的丫鬟,帶她到後房換衣服。

送走了閻婉,長孫夕一掃面上疚色,挑了眉眼伸手給侍女扶住,嫌棄地丟掉手中沾染了茶漬的絹帕,一腳踩了上去,輕碾兩下,口中漫不經心道:

“什麼時辰了?”

“回王妃的話,剛過了申時。”

“嗯,還不晚,時間剛剛好,走吧,扶我回房更衣,莫誤了好戲。”

“是。”

今兒初一,盧氏提前叫了遺玉空出時間,趕上盧俊輪休,母子三人一早就回到龍泉鎮給盧智掃墓。

後山的小竹林裡,遺玉扶著盧氏,看一向做事馬虎的盧俊一絲不苟地佈置著墳前香爐,擺菜布酒,聽盧氏絮絮叨叨對著那空碑,說起他們一家人這兩個月的瑣事。

她能清楚察覺母親同兄長的憂傷,苦於不能道明真相,只能三緘其口,安安靜靜在旁陪伴,思緒飄遠到京都的魁星樓去,再一次感懷,不知盧智有何苦衷需要詐死,他可曾同他們一般思念對方。

李泰曾被褚遂良參奏了一本,指認他在魁星樓中揮霍奢侈,未免惹人閒話,遺玉知道後,便歇了時而到魁星樓去坐坐的打算。

隔上一段時間,忍不住便會到魁星樓對面那家茶館去,一坐就是一個下午,不論如何,知道盧智尚在人世,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彷彿是有天大的事都壓不倒她。

掃墓後,回璞真園的路上,一家三口都相當沉默,直到出了那片林子,盧氏才捏著遺玉的手臂,輕聲詢問道:

“你這陣子清瘦不少,娘忙著你二哥親事,少說你兩句,就連飯都不好好吃麼?”

遺玉撒嬌地搖了搖她手臂,“才不是,只是夏天熱,我胃口不好。”

“胃口不好?”盧氏琢磨了一下,眼睛一亮,挽緊她胳膊,礙著前面提籃的盧俊,湊近遺玉耳邊,小心問道:

“你可是、可是——你月信遲了嗎?”

遺玉笑容一僵,目光閃躲了一下,偏頭避開盧氏期待的目光,低聲道:

“沒有,前幾日方來過。”

盧氏失望了一下,接著便發起愁來,遺玉成親的時日,這說起來也不短了,至今沒有動靜,要是府裡還有姬妾暖床的倒還說得過去,偏就獨她一個人,還是人盡皆知的寵妻,京裡近日流傳的閒話,她早從程夫人那裡有所耳聞。

說是魏王妃時久不孕,魏王有納側的打算,皇上把人選都給挑好了,這叫她如何不急,偏女兒是她的心頭肉,捨不得多說,捨不得多問,生怕她因此生憂,卻看著她一天天瘦下去,只有偷偷心疼。

盧氏脾氣,能忍到今天才問,夠不容易的,這麼一開口,就再藏不住心事,拉著遺玉回了璞真園,支開盧俊,關上房門,拽著她在床上坐下,正色道:

“娘有話問你,你要老實交待,莫要隨口糊弄我。”

遺玉扯了下裙襬,暗歎一聲,低頭無奈道:“娘問,我實話說就是。”

“我聽人說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