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是善意,也有像吳王妃那樣笑裡藏刀的,無雙社幾個綿裡藏針的,遺玉同她們打了幾圈太極,對方想也知道今天日子,便沒太過分,得過且過地安生下去。

因是李泰生辰,遺玉作為王妃,若是特意發宴貼給未婚的女子容易叫人產生別的誤會,今晚便只請了墨瑩文社幾名已婚的女子,史蓮、周雲蘭同封雅婷都在列,也幸得有她們,面對下面聊的衣裳穿著,遺玉不至於心不在焉到跑神的程度。

只看見了程夫人,沒見到程小鳳,遺玉難免失落,自從兩人吵架那一回過後,她是能察覺到程小鳳在躲她,她也不是沒想過主動去找人,但程小鳳同齊錚訂了親,婚期就在明年初,她怕程小鳳見著她再想起盧智什麼,便只能這麼耗著。

盧氏半個月前捎了信回來,韓厲寒毒已清,然盧老夫人身體有恙,兩人預留在揚州過年,歸期不定。

今天明明該是個高興的日子,然同好友疏遠,孃親又身在遠方,半個時辰前才同夫君隔了氣,遺玉坐在這笑聲不絕的宴廳中,只覺得心中煩悶越堆越高,直懷疑起自己做人是不是太不順?

好不容易等到酒過三巡,客人們都被請去香廊上憑欄而坐,觀看樓下歆歌舞,趁著眾人起身的空當,遺玉尋著機會,開宴到現在,同李泰說了頭一句話:“稍後還有一席藥膳,我去廚房看看,免得他們弄出岔子。”

“讓下人去。”

“……我想出去透透氣。”

李泰看她一眼,也不應答,舉步往香廊下走,遺玉站在原處,正遲疑是跟上他還是下樓去,便見著李泰同杜楚客說了幾句話,轉過身,竟又朝她走來。

“走吧。”

“啊?”見他竟要與她同行,遺玉忙道:“我自己去走走就是,你還是留下陪客人吧。”

“不用。”

李泰神情自然地環住她肩膀,將滿不情願的她往樓梯口帶。

此時客人多被樓下燈火歌舞引去目光,少有人注意到這對做東的夫妻同時離席。

偌大一座芙蓉園,各個小園之間都隔著花園,兩個人從紫雲樓漫步到一座小花園裡,冉阿生遠遠跟在後頭,支開路過的侍從下人,因此一路走過來,只聽樂聲人聲漸遠,氣氛愈靜。

一路無話,走上幽長的花廊,簷下懸掛的一盞盞竹燈將一靜一後的兩人身影在青石板上縮短,再拉長,分離,再重疊。

不知是誰先停下腳步,立在懸於小湖上的一截廊下,回頭去望天邊明月,皎皎的半邊,浮著斑駁的銀色光影。

一陣夜風襲來,遺玉縮了下脖子,李泰環在她肩上的手一移,藉著寬大的袖子將她露在空氣中的面板遮住,同時將她身子更貼近他懷裡。

僅是這麼一個小動作,便讓遺玉鼻子發酸,兩手按在冰涼的欄杆上,嘗試用著尋常的語氣,問道:“你……你這幾日好像很忙,日夜不歸,是都住在文學館裡嗎?”

“不是。”總算她願意主動開口同他聊,李泰自然是配合回答。

遺玉嗓子發緊,“那你晚上前宿在哪裡,這幾日可有睡好?”

“嗯,在別院休息。”

“別院?是在京裡的嗎,我怎沒聽你說過,是在哪處?”遺玉聽到“別院”兩個宇,便有些語無倫次了。

這個問題明顯讓李泰猶豫了一下,不好回答,便選擇了迴避,“是在京裡一處僻靜地方。”

是在永平坊的別院嗎?

遺玉張了嘴,差一點就問出口,卻因他躲閃的態度,生生憋了回去,十指緊摳著掌下的圍欄,因為怕會真地追究出什麼,她竟然不敢問!

將她的異樣看在眼裡,李泰蹙眉,突然有些明白過來,左手覆在她手背上,又將她往懷裡摟了摟,低聲道:“你是介意我這幾日不歸?我不是派人帶了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