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縮頭也是一刀,李太醫沉了沉氣,低頭快速道,“回王爺的話,王妃傷口處理合宜,並未旁染,但因失血過多,加之傷處在關節位置,動骨連筋之處,即便是此後痊癒,恐也會留下後遺症。”
簡言之,一句話,就是會瘸。
一屋人愣住,最先是平卉捂著嘴跪在床邊哭了起來,隨後就是屋外程小鳳焦心地詢問聲,程咬金的大嗓門,唯有李泰,沉默的嚇人。
“好生照看。”半晌後,丟下這麼一句話,李泰離開。
他一走,李太醫是鬆了口氣,又開張補血益骨的方子,因為遺玉傷處已敷了藥物,便沒再累贅,交待了一群侍女服待時的注意事項。
程咬金和程小鳳被晾在客廳裡,連口茶都沒有,卻不肯走。
梳流閣
空寂了許日的閣樓中,亮起了一點昏黃的燈火,阿生垂首立在一旁,李泰就曲腿斜靠在軟塌上,閉著眼睛聞著空氣中游蕩的血腥味,抿成薄薄一條的唇線,垂在身側的掛著紅絲的手臂,僵硬的不復之前為遺玉處理傷口時半點靈活,手指間捏著一塊緋紅的玉璞,瑩瑩閃著妖治的光澤。
“說。”
“咳、咳咳……程小鳳同高陽進了獵苑,咳,長孫夕帶著人追趕而去……”蛛縮著躺倒在踏腳邊的黑衣人打著顫,半遮著斷斷續續住外咳血的嘴,卻還是努力地將馬場上發生的事一字不落地的敘述出來,他臉上的面巾早就不知去向,陰影中是一張蒼白髮青的臉。
若說聽到長孫夕和遺玉在獵苑單獨時說的那番話,阿生揪緊了眉頭,那在聽完了事情前前後後的經過,尤其是在他們半場離宴趕到之前,遺玉面對長孫無忌的逼迫,揮刀自傷那處,臉上露出的愣然和驚詫可不只是一星半點了。
他是知道遺玉有過人之處,但即便是她在大書樓一案中的作為,卻也不及這雷厲風行的一刀給阿生來的震撼,非是年少無知的衝動妄為,非是審時度勢的智慧,這位他看著從一個小姑娘長至如今的女子,是何時竟有了這份不輸男兒的魄力,隱藏在柔和的外表下,竟有如此一顆能對自己下手的狠心!
“主子,此事……”此事,阿生張了嘴,卻續不下話,這種時候該說什麼?
巡遊兩年回京,風光的接風宴背後隱藏的是風頭太過的憂患,盜庫一事許是皇帝的一個試探,一個黑鍋背下來,換回一紙婚書,這便像是一個開始的訊號,緊隨其後,是一樁樁的利用和擺弄,沒有人比阿生更清楚,李泰在讓人羨嫉的聖寵表面虛華下,承受的是怎樣遠遞其他皇子數百倍的掌控和危險。
一位御賜的師長住進府中,換來是兵不血刃地退斥了王府一干死士,大書樓二十八條人命,文學館和魏王府聲譽,不過是那人一句話,一個心思,就能顛覆,而李泰如同是遊走在懸崖兩頭繫著的繩索,他有路,卻也只有兩條,走下去,或者是摔下去。
在阿生看來,遺玉更多的時候,是像一隻停歇在李泰肩頭的小鳥兒,她或許生的溫柔可人,她的停留或許帶給了李泰些許的歡樂,但分散了李泰注意力的她,又無疑是危險的,一個不慎,被沿途的風波捲入,她便會帶著李泰墜入萬丈深淵,阿生嘴上不說,心裡卻是隨著李泰日益的改變,對她抗拒,幾次都想要提醒李泰不要陷得太深。
可當那隻小烏兒,有一天 突然展開了脆弱的幾乎不堪一擊的翅膀,為了幫助讓她棲息的人保持平衡,頂著懸崖上刺骨的寒風,被吹得搖搖欲墜,卻依然抓著他的肩膀不肯離去的時候,等到枉風過去,是有什麼理由能拒絕被吹落了珍稀的羽毛的鳥兒,只是站在他肩頭休息?
這大概已不是停留。
也許有一日,她生長出更堅毅的翅膀來,盤旋在高空中,不只是為他做出一個小小的平衡,也為他指路。
“主子,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