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地裡的野蔥一根直了。

“你不是準備了好東西讓人送來麼?”平陽興趣缺缺地掃一眼還在那裡醞釀的長孫夕,問遺玉道。

“您若不說,真差點忘了。”遺玉這便同一旁侍候的宮人低語幾聲,這宮人便聽話地繞到李李泰邊去當了傳聲筒。

李泰聽了傳話,扭頭越過平陽,看了眼遺玉的側臉,從袖子裡摸出一塊玉牌,宮人兩手捧過,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裡,而後順著殿邊兒一溜煙跑了出去。後頭一直注意著他們動靜的杜楚客,眉頭緊皺了一下。

再說那邊長孫夕低頭想了會兒,眾人卻不覺得怠慢,一些人巴不得她多在那裡站會兒.好能清清楚楚地多看幾眼。

“有了,”長孫夕朝前走了一小步,抬起頭默默看了眼李泰,便又移開目光,螓昔微垂,紅唇開闔,一字一句,語調悵然。

“金獸沉紫煙,玉階寒霜片,樽前臆歸期,思之醉難眠。”

金獸香爐裡沉澱著紫色的香料灰燼,玉石臺階上的冰涼凝成銀霜,端著酒樽的女子總也忍不住臆想那人什麼時候回來,哪怕想起他,就是醉了酒也難以入眠。

一時間,眾人眼前就像是出現了這般畫面,不知是因這徘惻的詩詞,還是因著站在那裡便惹人憐惜的美人兒,有些痴了,只恨不得自己是那詩中女子痴慕等候的人,哪會容她半點神傷。

長孫夕吟罷,美目在一人身上停留片刻,接著便轉身去留下墨寶。在一片讚歎聲中,嫋嫋婷婷地走回主宴席,捧到平陽面前。

“好。”平陽一眼掠過紙張,便遞還給了過去,兩手揣進袖裡,漫不經心地側頭看了眼正同房喬竊竊低語的長孫無忌,眉毛抖了抖。

“多謝長公主讚賞。”

長孫夕先是瞄了面色如常的遺玉一眼,而後來自捧著字畫,又側移兩步,將詩呈在李泰面前,嬌顏上掛著欲說還休的幽怨和羞澀,諾諾地道:“四哥,你歸京是喜事,夕兒也沒準備什麼禮物,這首《思期》,送與你。”

挑釁!

遺玉平放在膝頭的兩手,緩緩交握在一起,冷眼看著來自長孫夕的挑釁。別人不明就裡,她卻清楚,當著她這皇上親指的未婚妃子的面,就敢這般明目張膽地沾染她的未婚夫,是全然沒將她放在眼裡吧!

那詩裡的女子就是長孫夕,那詩裡女子思念的夜不能眠的男子不是李泰還能是誰!

一股屈辱之感陡然升起,遺玉側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那頭戴紫紗幞的俊美男人,只等看他作何反應,面對美人相贈無端拒豔,難免遭人詬病收,那便是皆大歡喜了只要她能忍。

李泰面對捧到眼前的墨寶,察覺到一旁過於強烈的視線,扭過頭,對上那雙亮的快要竄起火苗來的晶亮雙眸,心情沒由來地變好,唇角輕動,差點就抑不住勾了起來,可青碧色的眼底,終是洩露了一絲愉悅的笑意。

他伸手抽出長孫夕手中的紙張,不緊不慢地開口,道:“詩詞,本王偏好節奏明快一些的,不過你這首《思期》,倒是適合一人,”說著,便略微後仰了身子,伸長了手,將這薄薄地一張紙,遞往鄰桌,碧眸輕閃,旁若無人地對著遺玉道:“本王說的可對?”

遺玉眨眨眼睛,方才的陰鬱一掃而空.忍住不讓笑容擴大,探身越過平陽,接過他遞來的紙張,一語不發地放在案上,在眾人的注視下,從座位起身,右手輕拂過裙襬的相皺,也不去看長孫夕此時面色如何,同平陽低說了一聲,便繞過酒案,在離席七八步處,於眾賓客面前站定。

“長孫小姐這首《思期》作的好,這思人的詩今晚怕是當屬這一首了,可今夜這般良辰美景,若只有詩沒有詞,又覺是件憾事,我便賦詞一首,當做助興吧。”

眾人眼中,就見這娉婷佳人,巧笑倩兮,軟玉十指,交疊腹前,不及長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