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得空,殿下許是會來吧。”遺玉含糊地答了她一句,聽著像是拿不準。

竇氏側了身子微傾向遺玉,嗔了她一眼,“我聽你二伯說,你娘同長公主曾是閨中密友,怎地你及笄,她還能不來?我同你說,要是你能請得她來,二伯母還能幫你多邀上幾位有頭臉的夫人,如何?”

遺玉同周夫人習人情世故,多有提到這京中婦人們的來往相交之術,聽竇氏這話,哪能猜不出,竇氏這是想借著她的及笄禮,結交平陽這等放在住常便是高不可攀的人物,順帶再拉上一干別的人等,一引一見

,這可是打的一石二鳥、兩頭討巧的好算盤,到頭來,還要遺玉承她一份人情。

看出她心眼,遺玉也不氣惱,輕笑了一聲,搖頭道:“您說笑了,長公主那等尊貴的人物,來不來,怎是我能說定的,這可不敢胡亂應承您。別說了大話,到時不好收場,落人笑柄。”

這最後一句是有意無意地說給竇氏聽的,果然她訕笑一聲,“那便算了,我就是這麼一問,想著你就要嫁到王府去,那可不比別處人家,就連個守門的下人都是有品有級的,這及笄禮上能多些臉面,過門也不會叫人瞧不起不是。”

瞧不起?遺玉低頭喝茶,遮去目中的自嘲,連自家人都覺得,她要是嫁過去會被瞧不起,外人又是怎麼著她的,現在還只是個側妃的名頭,若是——

罷,不是一早就清楚會這樣,有什麼好不自在的,她心不移,一步步朝著那個方向去了便是。

竇氏見她不吭氣兒,發現說錯了話,忙尷尬地尋了別的話題,“光顧著說這個,兩年不見,伯母也沒好好瞅瞅你,嘖嘖,這仔細一看,是又出落地水靈了,”邊說邊探手去比在遺玉露出的手背上比較,“瞧,比我不知是白了多少,這面兒嫩的,怎麼也不像是在外頭跑了兩年的人……”

遺玉見她誇讚,只聽不語,一邊出神,想起在大蟒山養傷初的那陣子,整個人都蔫下去,皮糙肉黃的,當時是先同蕭蜓研究方子,配藥塗敷,內服外用,精養之後才又恢復過來。

周夫人的話不錯,女子多是三分麗質,七分靠養護,底子再好,也沒有風吹日曬不是樣的,她年小時,不在意這個,直到臉上頸上受了傷,又被周夫人再三“洗腦”,才後知後覺地注意起來。

說起疤痕,煉雪霜的確是除疤去痕的一等良藥,配以排毒的湯藥起了奇效,然而,許是拖的日子久了些,臉上較輕的疤痕是除盡了,可是左邊側頸上,終究是留下了三道粉白的抓痕,兩三寸長,卻之不掉,好在用妝粉遮了,看不出異常來。

竇氏沒什麼別的好聊,說著說著便扯到衣裳首飾上頭,正給遺玉看她前陣子將打的一隻金翠鐲子,便有下人在外頭高聲稟報道:

“二夫人,二小姐,魏王府上來了人,說是芙蓉園的互堂春開了,王爺派差人來接小姐賞花去,現在前廳候著呢。”

聽這通傳,想李泰是特意尋了明目見她,遺玉沒能忍住笑,竇氏竟比她還要高興些,連忙站了起來,揚聲道:

“快去回話,說人這就過去!”

又一扭臉,對遺玉道:“你且去吧,你娘他們那裡待會兒我去說,別叫人久等了。”

遺玉應了她,被她親呢地推到門口,朝陳曲使了個眼色,叫她跟上,便跟著下人去前廳了。

竇氏見她們走遠,轉身從後堂出丟,跨過門檻,正迎上抱了盧澤來的奶孃,她伸手接過孩子,就要去摘他頸子上掛的銀鎖,小傢伙卻伸手捂住,嘟著紅滴滴的小嘴道:

“不、不拿,冉五要要。”

竇氏扯了兩下沒能叫他鬆手,也不顧奶孃在旁,便輕啐了一口,道:“是什麼好東西,你個小沒出息的。”

遺玉坐上魏王府派來的馬車,在芙蓉園外理當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