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憔悴的遺玉素衣白鞋,一路扶棺,將外人以為裡頭裝了衣冠,實則是盧智屍身的棺木葬進了墓中,總算是讓死者入土為安。

李泰雖不便現身,可還是找了京中禮部的大儒私下給這喪禮主事,另從不亞於實際寺的天賀寺中,請了兩名得道大禪師前來誦詠。

等到一切都處理妥當,已經到了傍晚,李泰沒有住在鎮上,而是獨自一人回了京城,臨走前,遺玉提出要見前幾日陪她夜闖天牢後負傷的面具男子,卻被告知那人在前天就已經自行離開,不知所蹤。

這就讓遺玉犯了愁,一來,她是想當面像他道歉再致謝,二來,對方曾經在那晚逃出大牢後答應,要告訴他盧智到底是被誰所害,那晚她在牢中所見抱著盧智投入火海的人又是誰。

讓她耿耿於懷的,便是盧智到死也背了個殺人兇手的不白罪名,連下葬都不能光明正大,尤其是在今天見了那具面目全非的恐怖屍首後,更讓她下定了決心——翻案。

在鎮上的府裡擺了簡單的酒席,招待了參加盧智喪葬的客人,程小鳳喝的醉醺醺的,臨走前還拉著她低聲哭著,雖那份少女的純真情懷,終是再沒機會說出口,可遺玉清楚,這份感情,曾經清楚地傳達給了她大哥。

送走了客人,平彤在前院看顧下人打掃,平卉則跟著遺玉回了北院,侍候她簡單的梳洗,便上床去休息了。

按著她的習慣,將一盞燭臺放在了床邊,檢查了門窗,平卉看著她蓋好被子睡下,才退出屋子。

在她走後沒多久,遺玉便從床上坐了起來,披上衣裳,拿了防賊的藥粉在屋裡門窗邊撒上,才去推開床底下一塊石磚,拿出了藏在那裡的東西——姚不治的盒子。

之後便是一夜未眠地背誦,她以前一直不敢看這白絹上的毒術,生怕自己走了彎路,可是眼下,肩上的責任愈重,她就要考慮地更遠。

她想了三日,從得知盧智生還無望之時,便開始思考,盧智為什麼會被陷害致死,盧氏為什麼會被一夕擄走,高陽、長孫嫻為什麼會對她屢次刁難不屑一顧,再住前追憶,當年靠山小村,王氏母女為什麼敢陷害她們,為什麼他們一家四口走到哪裡,都不得安寧。

是因為盧智不夠聰明?是因為盧氏被人錯愛?是因為她行事不當惹人記恨?盧氏被人錯愛?是因為她行事不當惹人記恨?

“不……”窗外漸漸天明,遺玉仔細地將已經背誦完畢的白絹摺疊好,放進了扁盒中,又把裡面剩下的六種毒藥種子,一樣挑選了兩粒,挪進了另一隻木盒中。

“咋噠”一聲,將漆黑扁盒重新蓋好,拿在手上看著。新蓋好,拿在手上看著。

盧智足夠聰明,盧氏的愛情和親情也無錯,她自己也從沒想過要招惹那些人。這是權謀和武力當道的朝代,被動,就只有捱打的份。

一直意來,都只有盧智一人在快速地成長,但是一旦盧智倒下或是他不在,那就會出岔。現在想象,盧俊為什麼要遠走他鄉去遊歷,搞得杳無音信,在經歷了這麼多的變故後,她突然看的清楚了,盧智在成長盧俊又何嘗不是在為自己尋找一個出路,有朝一日能夠彌補盧智的空缺。

人只有在需要的時侯,才會發現自己的能力不足,她便是這樣。琴棋書畫可以陶冶情操,可以讓她在這長安城裡落腳,但真正能夠保命和救人的,卻是另有他物。現自己的能力不足,她便是這樣。

姚不治武功蹩腳,卻能夠帶著姚子期從李泰和紅莊的追捕中逃脫,那是因為他醫毒雙全;韓厲能夠在亂世之時,落腳在西北商路,又能在受制紅莊多年後,謀得自由身,且拐走他心愛的女子,那是因為他能文能武,謀略過人;盧中植能夠在離京多年之後往返,且聲威猶存,那是因為他悉知權術,進退有度;三公主能夠以一介女流之身,躋身開國功勳之列,巾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