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他們走在志銘路上,偶爾才能見到三兩個四門學院的學生,論起勤奮程度,在國子監五院之中,當屬四門學院的學生,不過其中也不乏從太學院被降了進去的,例如長孫止那般不知上進的。

遺玉的目光越過盧智的身側,見到左邊幾步外,一名習身太學院雪青色冬裝常服的女學生,雙眼一亮,雖那衣裳有些厚實:但那脖頸處的一圈潔白的細絨,看著既保暖又美觀,這個女學生看模樣大概有十五歲,單看面容只有五分的姿色,可卻被那身衣裳連同氣質襯托到了七分。

盧智注意到她的視線,也側臉看去,正趕上那女學生扭頭,兩人一個照面,盧智禮貌地點頭一禮之後,也不管這舉動將人家姑娘弄了個紅,只顧回頭繼續看路,拉著身邊不看路的遺玉朝前走。

卻不想那個女學生竟然朝馳們走了過來,盧智餘光瞄到走到他們身邊的人影,就聽她有些許緊張的出聲喚道:

“盧公子?”

盧智只能停下腳步,轉身彬彬有禮地問道:“正是,小姐有事?”

遺玉個頭只及盧智肩膀下,被他一轉身擋住視線,便在他身後側出半邊身來,看向剛才那個七分美女。

女學生見他問話,垂下有些發紅的臉龐,小聲道:“沒、沒什麼。”

有情況啊!遺玉雙眼一亮,伸手揪了揪盧智背上的衣裳,卻被他背過手來準確地逮著手腕,他同對面的女學生又客氣地一語之後,拉著遺玉繼續朝前走。

遺玉扭頭看了一眼那立在原地咬唇發呆、雙手緊握著書袋的姑娘,好奇地扯扯盧智拉著她的手,“大哥,認識?”

盧智自過秋天後,就已經十八歲了,正是到了該成婚的年紀,遺玉雖沒有干涉他感情的想法,但因著先前放假在家時候,盧氏總是在她耳邊嘮叨他的婚姻大事,也就有些留心他身邊的姑娘。

“不認識。”

“哦。”見他態度淡淡,遺玉有些無趣地伸手撓撓下巴,不認識就算了,她又不是紅娘,好給人牽紅線,她雖半點也沒有經歷過,但也知道男女之間的關係最是難說,哪裡敢跳出來幫他隨便出謀劃策。兄妹倆漸漸遠去,背影消失在志銘路同宏文路的交叉口,遠遠呆立著的那個四門學院的女學生,鬆開一隻捏著書袋的手,伸出食指在嘴唇上輕點著,嘴角向右輕揚,輕聲自語道:

“盧智,還不錯……盧遺玉;差遠了,盧家的大小姐麼……我才是……”

盧智照舊將遺玉送到書學院門口,將書袋遞給她,叮囑道,“下學不要留堂,在院門口等我,先帶你去領冬裝,然後去用午飯,記得了?”

“記得。”遺玉乖巧地點頭應下,將書袋挎在肩上。

自發生了秘宅意外的那一夜,心有後怕的盧智,對遺玉不再是有些放羊自養的態度,到像是又把她看小了兩歲一樣。

這點兩兄妹心裡都清楚,一個是下了決心稍微改變下監護自家小妹的策略,一個則是難得享受自家大哥這份外露的體貼,於是兩人都沒有刻意去矯枉過正。

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盧智才轉身朝太學院走去,其實按照兩座學院的位置,遺玉原本是可以在下課之後到太學院去等人,但因為鐘鳴是從太學院開始的,響三循之後才會傳到書學院,然後書學院再鳴鐘,盧智慧借著這時間比她早上一會兒半會兒的出來,兄妹倆便沒有更改過哥哥接妹妹的這個習慣。

書學院早來的人也不多,遺玉閒閒地走到教舍門口,屋裡只坐了小貓兩三隻,見到一個男學生身上穿著的冬裝常服,果然如同她先前所想,灰不溜秋,不大好看。

見到她進來,屋裡的三個學生不過是抬頭一看便又低下頭去,並沒有如中秋夜宴前後的熱情,遺玉渾然不在意,走到自己位置上,彎腰伸手摸摸矮案,乾乾淨淨不見一點灰塵,國子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