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著實驚世駭俗了。而且年紀輕輕身居高位;難免讓人不服;既然如此;到外任再歷練歷練;又何嘗不是好事?我去歲入朝以來;相國對我照拂良多;能為相國稍稍分憂;亦是我之幸事。”

杜士儀這一番話說得懇切;蕭嵩聽在耳中;心裡也覺得更加舒服。於是;他欣然笑道:“若是朝官都如君禮你這般虛懷若谷;則天下無事矣好;你之所請;我會盡力助之。你於蜀中河東先後為官;政績斐然;如今河北道契丹人又不消停;幽州節度使薛楚玉不能制;你去那兒也無甚意思;至於江南有崔希逸;如嶺南黔中這等惡地;我自然就更不會讓你去了。河隴為我當年建功立業之地;且河西節度使牛仙客敦厚長者;你既至鄯州;不妨前往拜會……”

蕭嵩絮絮叨叨說了這許多;暗示的只有一個意思——那就是;河隴是我當年發家的地方;你去那裡有前途

杜士儀的本意也確實是如此。河隴乃至於更遠的安西四鎮;正是他很想前去領略一番的地方;但此刻他只不過請纓前往鄯州主持赤嶺立碑;並不是真正的外放;深談回頭在那兒紮根不啻還太早了。因此;他虛心地向蕭嵩請教了一番河隴風土人情;以及軍旅之事;足足盤桓了一個時辰方才告辭離去。

果然;在裴稹三日之內三通上書痛陳訟冤之後;李隆基終於動了憐憫之心。裴光庭雖則是臨終前險些鬧出了一樁大事;可既然事情都歸罪在門下主事閻麟之身上;由此輕輕揭過了;他也不能不考慮裴光庭多年功苦。於是;儘管太常寺擬定了諡號上呈;他仍然劃去了那幾個絕對稱不上美諡的字;乾綱獨斷為裴光庭定下了諡號;不是別的;竟然是忠獻二字。

無論忠還是獻;全都稱得上是美諡;一時間;朝中物議為之一滯;上上下下全都不由猜度;天子為裴光庭如此定諡;究竟是什麼意思。

而解決了裴光庭的身後事;李隆基方才得以騰出手來。對於杜士儀的主動請纓;他這位大唐天子同樣有些不明所以;因此思前想後便決定再次召見。當杜士儀掣出了在蕭嵩面前慷慨陳詞的那一套歷練之說;又主動陳情曰資歷人望不足;請出外;李隆基果然也對他這番虛懷若谷大加讚賞。

“你前往鄯州主持赤嶺立碑之事;朕準了;然則你開元九年以制舉高第授萬年尉;至今已經十二年;大半時間都在外任上;相比那些視外官為畏途;視京官為坦途的公卿子弟;已經算得上腳踏實地了;出外之事等赤嶺立碑事辦完之後再議。”

杜士儀本就不指望現如今就能夠把外任的事給敲定下來。再者;他想求河隴或安西四鎮的官職;在沒有到過當地;也沒有相應的東西證明的情況下;即便有從前的輝煌政績作為參照;也難以服眾。等到出了興慶殿;他輕輕舒了一口氣緩步下臺階;卻和迎面而來的太子李鴻一行撞了個正著。

“太子殿下。”

見杜士儀側身讓路行禮;李鴻想起剛剛聽說杜士儀即將前往鄯州的事;心情也好臉色也好;一時都異常複雜。那件辦得實在是不怎麼謹慎的事;險些讓他和杜士儀全都掉進了萬丈深淵;倘若不是杜士儀臨危不懼;又一口咬定絕無此事;只怕他就因此被廢了他強自一挑嘴角笑了笑;又柔聲說道:“外人大多視和吐蕃突厥之屬打交道為畏途;杜中書卻迎難而上;實在令人佩服。”

“不敢當太子殿下讚譽;臣只是盡心竭力報效陛下信賴。”

對於再次撞上李鴻;杜士儀很想抱怨一下自己的壞運氣;而李鴻竟然還不顧這是興慶殿門前要和他搭話;他就更無奈了。好在兩句官樣話之後;李鴻一點頭就拾級而上;他自然趕緊就快走幾步離開了這是非之地。直到出了興慶宮;和赤畢等幾個隨從會合;他才終於紓解了剛剛在宮中那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伴君如伴虎的京官;誰愛當誰當

“郎主;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