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杜士儀方才側頭看著有些措手不及的範承佳;微笑說道:“範大帥和我一塊出去看看如何?”

“好;好。”範承明口中答應;心中卻無論如何也不能置信;外頭的那些人既然被人煽動;這一次竟然會散去得如此之快。

然而;等到他和杜士儀並肩來到了鄯州都督府大門口;面對的就是一片空空蕩蕩的大街。別說從昨天開始就佔據了門前哭鬧不休的那三個死者家眷了;就連看熱鬧的人;以及鄯州軍的其他軍卒;竟是也全數不見影蹤。大門口站在左金吾將軍李儉身邊的;只有一個依稀有幾分熟悉的身影。

“河西討擊副使;左領軍衛郎將王忠嗣;見過杜中書;範大帥。”

儘管範承佳才是這鄯州之地的主人;但因為杜士儀乃是領旨而來;王忠嗣先見杜士儀;後見自己;範承佳也挑不出毛病來。更何況;王忠嗣乃是天子養子;昔日蕭嵩和李煒都對其信賴備至;如今的河西節度使牛仙客也對其敬禮三分;範承佳少不得滿臉堆笑寒暄了兩句。

等他問起對方的來意時;王忠嗣這才笑看杜士儀;極其恭敬客氣地彎腰說道:“昔日忠嗣在雲州;蒙杜中書委以重任;因而練兵有成;治軍亦有得;治河西之後;方才能夠有如今的功績。如今聽聞杜中書到了鄯州;牛大帥得知之後;立遣我前來問候;剛剛正逢李將軍在這鄯州都督府大門口主審鄯州軍和長安禁卒鬥毆之案;我既然到了;少不得幫忙彈壓。”

王忠嗣當年曾經助守雲州;這種事儘管不是秘密;但不是特別關注王忠嗣;抑或是留意細節的人;當然不會注意到。至於牛仙客;他曾經和裴寬同為蕭嵩座下判官;為人忠厚少言;卻精明能於;因此不但深得蕭嵩之意;和裴寬也頗為相得。故而杜士儀派張興送信求助;牛仙客就二話不說直接把王忠嗣派了出來。人是一大早就和張興到了鄯州;卻在這會兒才真正露面。

王忠嗣也曾經當過河西節度使麾下的兵馬使;但他在雲州小試牛刀後;到了河西后便一度立下敗敵數千的大功;而且面對的是吐蕃贊普麾下的精銳;兼且父親王海賓亦是河隴宿將;縱使郭英又挾父親郭知運之威;在王忠嗣面前仍然半點勁都使不出來。因此;見王忠嗣對杜士儀執禮甚恭;他就別提多憋氣了。可是;王忠嗣接下來的一句話;更讓他一時亂了方寸。

“對了;此次行兇的兇徒;我已經命麾下精銳協同李將軍所部前去抓捕;必定獻於杜中書足下”

都怪他剛剛被杜士儀拿話絆住;否則怎至於如此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七百三十四章 一線生機

“王忠嗣;這是我的隴右鄯州;不是你的河西涼州”

郭英又沒有想到杜士儀不過是使計把自己絆在了範承佳那兒;卻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把王忠嗣從河西弄了過來給李儉壓陣;而且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審理了兩軍群毆事件。最要命的是;他連李儉是怎麼審理的;是如何讓喊冤的人以及圍觀的人散去都不知道。此時此刻;急怒之下的他如此大喝了一聲;卻見王忠嗣就這麼轉過身來;用譏誚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無論是隴右鄯州;還是河西涼州;都是王土;都是陛下的天下;你我不過是任職此地;何來你的我的?”王忠嗣雖然是武將;但養在宮裡書也沒少讀;這會兒直接一言把郭英又噎得沒了下文。

冷眼旁觀的範承佳這時候終於明白;倘若這次的事情真是郭英又主使;那麼;此人算是完了。杜士儀既然有本事從涼州牛仙客麾下把王忠嗣給調了來;那麼;就絕不會輕輕巧巧放過這一樁案子。於是;他在一瞬間就做出了判斷。

“穎則;王將軍乃是河西名將;蕭相國也好;信安王也好;如今的河西牛大帥也好;全都信賴備至;你怎可如此出言不遜?再者;正如王將軍所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