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一個不字,他也得屁顛顛地跑去詔獄把人給放出來。東廠其實就是皇上的一把劍,他指哪就往哪打!

只不過這個主兒翻臉不認人,反過來拿這事兒來要挾他,馬芳是徹底明白了什麼叫伴君如伴虎!

“皇上明鑑!”馬芳磕頭道,“王將軍是皇上的肱骨之臣,皇上對他恩重如山,十分看重,奴才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事兒在前線已經傳遍了,要不是影響太大,奴才也不敢把這樣的訊息報告給皇上!”

葉敏昭的手無意識地捏緊了。王行義是葉邑辰的人,當時軍情緊急,臨陣換將乃是大忌,他才不得不繼續委任他為三軍統帥,若是他和劉章勾結的事情是真的,他手裡現在可集中了大楚所有的精銳,那麼他的江山,他的皇位豈不是要危在旦夕!

在看到這個訊息的一瞬間,他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信了的。要不然何以他以比劉章還要多五萬的兵馬,又是處於守勢,還連吃敗仗,把他這個剛登基的皇帝也放在火爐上烤?

他恨不得立刻就派出信任的人選遠赴湘鄂,取代王行義!可他又不得不裝腔作勢,所謂用人不疑,一旦連他這個當皇帝都表示出了對王行義的不信任,那也就只有將他換掉一途了,他還沒有最後下定決心!

葉敏昭心裡已經翻江倒海,表面卻仍然不動聲色:“你給朕好好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馬芳來前已經做好了功課,就把這件事詳詳細細地解釋了一遍。葉敏昭聽完了之後吩咐馬芳:“這件事決不能傳出去!若是京城裡有一個人知道,朕就摘了你的腦袋!”馬芳這才戰戰兢兢地下去了。他心裡也明白,若皇上真的完全信任王行義,又怎麼會問得如此詳細。

馬芳走了之後,葉敏昭立刻親筆手寫了一封詔書,吩咐司禮監的一個太監道:“把這封詔書派專人透過驛站傳出去,交給參謀軍事楊承宗楊大人。”

做完這一切,他才鬆了一口氣。楊承宗以新科探花的身份,沒有進入翰林院鑽研政策學問,卻被他派到了前線戰場,一方面是因為小皇帝此前看了他的關於戰備的萬言書,對他軍事方面的才華頗有些欣賞的意味,另一方面,也有派他去監視王行義的意圖在裡頭。

朝廷上這麼多官員,小皇帝真正相信的,根本就沒有幾個。人都是有私心的,就是馬芳他也不敢完全相信!

到了辰時,陳嘉帶了通政司遞進來的奏摺,小皇帝翻了幾份摺子,見都是罵王行義的,心裡更是煩亂。這裡頭的關節他很清楚,丁閣老在當上首輔之前就和王行義有仇,他如今貴為首輔,王行義又剛剛兵敗,他自然想抓住這個機會,自然會發動手下的文官拼命抨擊王行義。

葉敏昭這時候冷靜下來,還想到另一種可能,王行義和劉章有勾結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劉章故意散播的謠言。

葉敏昭作為皇帝,作為最高仲裁者,他需要從這些紛繁複雜的事情中做出準確的判斷,而這一切何其難也。

處理了一上午政務,葉敏昭已經頭昏眼花,他早上用膳用得早,小於子估摸著小皇帝早就餓了,沒到午膳的時間,就進來稟報道:“皇上,時候差不多,您也該歇一歇了!您看午膳擺在哪?”平時葉敏昭中午吃飯,一半在乾清宮,一半在養性齋,雨瀾雖然不怎麼搭理他,可他卻老是喜歡去蹭飯。

小於子這麼一問,他卻頓了一下,片刻之後才回道:“派人去坤寧宮和皇后說一聲,朕中午過去和她一道用膳!”若是撤了王行義的職務,能頂替他的人不多,葉敏昭想來想去,只有英國公沈老公爺最合適。

葉敏昭將沈家一系的武官安排在重要的位置上,幫他掌控軍隊,登基的時候卻只給沈老公爺安了一個太子太師的空頭爵位,沒有給他安排任何職務,就是怕沈家勢力太大,日後尾大不掉。

可他現在實在無人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