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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既不能行,則飢寒怨曠之民作何安置?今之虐娼優者,猶北魏之滅沙門毀佛像也,徒為胥吏生財。不揣其本而齊其末,吾不為也。』”
一日者,先生夢皂隸持帖相請,上書“年家眷弟楊繼盛拜”。先生笑曰:“吾正想見椒山公。”遂行至一所,宮殿巍然;椒山公烏紗紅袍,下階迎曰:“繼盛蒙玉帝旨,任滿將升,此坐需公。”先生辭曰:“我在世間不屑為陽官,故隱居不仕,今安能為陰間官乎?”椒山笑曰:“先生真高人,薄城隍而不為!”語未畢,有判官向椒山耳語。椒山曰:“此案難判,須奏玉帝再定。”先生問:“何案?”曰:“南唐李後主裹足案也。後主前世本嵩山淨明和尚,轉身為江南國主。宮中行樂,以帛裹其妃窈娘足為新月之形,不過一時偶戲。不料相沿成風,世上爭為弓鞋小腳,將父母遺體矯揉穿鑿,以致量大校小,婆怒其媳,夫憎其婦,男女相貽,恣為淫褻。不但小女兒受無量苦,且有婦人為此事懸樑服滷者。上帝惡後主作俑,故令其生前受宋太宗牽機藥之毒,足欲前,頭欲後,比女子纏足更苦,苦盡方薨。近已七百年,懺悔滿,將還嵩山修道矣。不料又有數十萬無足婦人奔走天門喊冤,雲:『張獻忠破四川時,截我等足堆為一山,以足之至小者為山尖,雖我等劫運該死,然何以出乖露醜一至於此!豈非李王裹足作俑之罪?求上帝嚴罰李王,我輩目才瞑。』上帝惻然,傳諭四海都城隍議罪。文到我處,我判:『孽由獻忠,李後主不能預知,難引重典。請罰李王在冥中織屨一百萬,償諸無足婦人,數滿才許還嵩山。』奏草雖定,尚未與諸城隍會稿,先生以為何如?”先生曰:“習俗難醫,愚民有焚其父母屍以為孝者,便有痛其女子之足以為慈者,事同一例也。”椒山公大笑。先生辭出,醒竟安然。
嗣後,椒山公不復來請,壽八十餘,卒。常笑謂夫人曰:“毋為吾女兒裹足,恐害李後主在陰司又多織一雙屨也。”
判官答問
謝鵬飛,以仁和廩生為陰間判官,晝如平人,夜則赴冥司勾當公事。友朋多託查壽數,不肯。人疑其懼洩天機,曰:“非也。陽間有司衙門惟犯罪涉訟者才有文簿可查,否則百姓林林總總,誰有工夫為造保甲冊?官府聽其自來自去耳,陰間亦然。君輩不涉訟,不犯冥拘,氣數來則生,氣數盡則死,我實無冊可查。”問:“瘟疫死者可查乎?”曰:“此陽九百六、陰陽小劫應死者,如府縣考試,有點名簿,恰可以查。然皆庸庸小民,方入此冊;若有來歷之人,便不在小劫數中來去,猶之陽間有官蔭者,不考童生也。”問:“疫外尚有大劫數乎?”曰:“水火刀兵是大劫數,此則貴顯者難逃矣。”問:“冥司神孰尊?”曰:“既曰冥司,何尊之有?尊者,上界仙官耳。若城隍、土地之職,如人間府縣俗吏,風塵奔走甚勞苦,賢者不屑為。昔白石仙人終朝煮白石,不肯上天,人問故,曰:『玉宇清嚴,符籙麻起,仙官司事者甚勞苦,故願逍遙于山巔水涯,永為散仙。』亦此意也。”
蔣太史
蔣太史士銓官中書時,居京師賈家胡衕。十一月十五日,兒子病,與其妻張夫人在一室中分床臥,夢隸人持帖來請,不覺身隨之行。至一神廟,入門小憩。見門內所塑泥馬,手撫之,馬竟動,揚其鬣。隸扶蔣騎上,騰空而行,下視田畝,如棋盤縱橫。俄而,雨濛濛然,心憂溼衣,仰見紅油傘,有一隸擎而覆之。
未幾,馬落一大殿階下,宏敞如王者居。殿外二井,左扁曰:“天堂”,右扁曰“地獄”。蔣望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