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說是掘墳刨屍,實際上像賀蘭家這樣有權有勢的官宦人家都是用石頭在地下砌出墓室來停放屍體的。因此我們也不必帶上鏟子鐵鍁之類的工具去挖土,只需進入那地下墓室便是了。

於是柳明威在前帶路,繞過賀蘭家的主墓地,在其後的不遠處有一小小石屋,屋門上著鎖,柳明威便掏出方才從守衛身上拿到手的鑰匙,挨個兒試了幾把,總算碰對了,將門開啟,有一條通往地下的石階,柳惜薇打亮了火摺子在前引路,我走中間,柳明威斷後,三個人魚貫向下走,很快抵得室內,見正當中停放著一口嶄新的棺槨,槨身上正刻著賀蘭族第某某代子嗣賀蘭慕雪正妻田氏的字樣,卻是田心顏的“屍體”無疑了。

三人對了個眼色,柳惜薇便將火摺子交到我的手上,她重新回去地面把風,由我留在室內負責給柳明威照明,柳明威則先將那女屍放過一旁,而後從身上挎的行囊裡掏出起子鑿子等工具,著手開棺。

畢竟此時夜深人靜,稍有些動靜便會傳得很遠,是以柳明威不敢太過用力去撬棺材上的釘子,費了半天的勁才終於全部起下,小心地掀開棺蓋,見被那藥弄得滿臉潰爛幾乎認不出面容的田心顏正躺在其中。

柳明威將田心顏抱出棺來輕輕放在地上,我便讓他出去替換柳惜薇進來,由我倆將田心顏身上的壽衣脫下給那女屍穿上,並忍著噁心替女屍梳好頭髮戴好陪葬的首飾,按著原樣放回棺中,雖然未經過她同意便讓她“住”進了別人的墓地,但也總比她棄屍荒野做了野獸的腹中餐來得好些。

之後我便讓柳惜薇再去替換柳明威進來,由柳明威重新將那些釘子釘上,雖然夜裡不能掄大錘釘釘子,但幸好柳明威的勁力不弱,再墊了數層我帶來的厚布,總算將所有釘子原封不動地釘回了棺材之上。

收拾好所有工具及那女屍的裹屍布,我又將棺材上上下下擦了一遍,以免留下木頭碎屑或是油手印之類的痕跡,再用布輕輕掃了遍地,最後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確認沒什麼疏漏之處後便向柳明威一點頭,讓他背起田心顏,一同出得石室去,依舊將門鎖了,仍由柳惜薇帶了我躍出牆去,待將田心顏放下,柳明威又重新回去將鑰匙還了,順便按我所說的分先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守衛們弄醒,以免雞叫時同時醒來惹他們起疑。

順利地完成了最驚險的環節,接下來便是要連夜趕路進入山區,找到那座被柳明威偶然發現的廢棄的山中小屋了。

於是仍由柳惜薇帶了我共乘一騎,柳明威將田心顏縛在身後共乘一騎,策馬上路直奔山區。

終於在將近四更之時找到了那小屋,將田心顏放在床上,床上的被褥是柳惜薇提前帶來的,屋子也已打掃過。至此整個計劃便算得完成了,三個人方能長長地籲出口氣,坐在桌邊商量今後當如何安排。

柳惜薇便向我道:“心顏要到後日上午方能醒轉,這期間我們不能將她一個人留在此處,我已同家人扯了謊,說是因心顏才剛沒了心情不大好,要自己到空空庵裡住上幾日,這幾日我便可在此處陪著心顏,只是也不能久待,需儘快為她安排個穩妥的居住之地才是。”

我低聲道:“心顏醒來之後是連自己家也回不得了,從此後成了孤家寡人,必然不會好受。我們首先得問她自己的意思,最好是遠走他鄉,隱姓埋名,找個可靠的男人嫁了,從此平凡度過後半生——這對她來說已是最好的結果。至於要去往何地……我一向極少外出,也不知道哪裡該去、哪裡安全,且待這幾日回去好好想想再做安排。”

柳惜薇便點點頭,向柳明威道:“天色不早,你趕快送靈歌回去罷,切記莫要向任何人透露風聲!”

辭了柳惜薇,我和柳明威出來,由他帶了我乘馬奔回太平城,仍將馬兒拴在城外林內,用輕功將我送回府去,由院內直接躍上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