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語也就會接踵而來,每一個以打流為生的人,都精得像猴,時間長了,人們難免會有猜疑,砍人的是不是就是熊“市長”。

就算不這樣,人們至少也可以確定,將軍不再是那個受到熊“市長”器重的將軍,就連仇他的大哥都不幫他報。落井下石繁多,雪裡送炭難有,江湖路,想要再走就難了。

將軍完了,那我也是白乾一場。

我也就永遠都成不了像唐五那樣不會受人欺負的人,我也有可能會變成第二個將軍,有朝一日一旦被唐五拋棄,就狗屁不是,我更有可能成為那個買酒的老梁,不得不為現實折腰。

現在那些懼怕我、不敢再嘲笑我的人們,也會像當初那樣罵我是臭狗屎。

只要幹了,我的命運就一定會不同。

將軍的命運也會不同。熊“市長”一倒,將軍只要不死,憑他二號人物的地位,就必定可以東山再起,甚至接收熊“市長”的一切。情況再好點的話,毛老闆被熊“市長”的表哥盯死,群龍無主,將軍甚至有機會登上那個連他自己都沒有想過的位置。

癲子說得沒錯,事已至此,將軍究竟是被誰砍的已經不再重要,報不報仇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被砍了這幾刀之後,能夠得到什麼樣的結局。

要達成這一切的關鍵只有兩個:辦熊“市長”,將軍沒事。

後者在神,前者在我。

我想,我已經明白自己應該怎樣去做了。

那一天,當我們商量完畢,決定依照原定計劃辦熊“市長”之後,我們所有人都做了一件事情:我們將自己房間的床單剪成了一根根的布條,然後系在一起。

為什麼這麼做?因為,我們不知道砍將軍的是什麼人,我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找上門來砍我們,我們更不知道他們何時來,怎麼來,有多少人。我們只曉得,萬一他們來了,我們就完了。

我們唯一能做的只有準備好隨時跳樓,可我們住在三樓,我們也不想死,所以,我們做了那些布條。做完了這個準備之後,剩下的就是幾乎看不見盡頭的等待。

就在這樣的等待中,我們每個人都忍受著靈魂的煎熬。

神經質一般聆聽著門外走廊的任何動靜,但凡有腳步聲響起,我們都會第一時間抓起菸灰缸,或者拿起已經繫好一頭,堆放在窗下的布條,準備隨時將它從視窗扔下去。腳步聲慢慢變遠,動靜漸漸消失,我們還會仔仔細細地等上很久,甚至還會輕手輕腳地滑到門邊去看一看、聽一聽。

然後,我們會帶著一身冷汗坐下來,暗自慶幸的同時又開始胡思亂想,在快要崩潰的時候,又用最後一絲理智堅強地把自己拉回現實,告訴自己:沒事的,肯定沒事的,要出事,早出事了。這樣會讓我們得到片刻的安慰。片刻過後,又是胡思亂想,又是坐立不安,又是最後一絲理智……週而復始,迴圈不休。

直到下午三點多,房間裡的電話在寂靜中突然響起,被驚得頭髮都立了起來的我將話筒拿了起來。拿起之後,我居然都不敢說話,只是屏住呼吸,像是一個有著強烈偷窺欲的小人,無聲無息地聽著話筒另一端的動靜。

“三哥,三哥,是不是你?在吧?”小將軍的聲音傳來的那一刻,七魂六魄才算是正式歸位。

“啊,我在。老弟,你哥怎麼樣了?”在小將軍的反覆詢問中,我一直等到可以確定自己的聲音不會發抖,也不會出現任何其他的異常之後,才說出了我的第一句話。

“三哥,我哥哥還在重症看護室,我還進不去,不過醫生的手術做完了,他說還行,血止住了,傷口也縫了,血壓這些也都開始穩定,就是失血太多,再加上腦殼上那一刀,還不確定對人到底有沒有影響,不曉得會不會發炎。人而今還有些發燒,醫生說,要等到燒退了,才曉得是不是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