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幾個意思?勾搭了大哥,還要來惦記小叔子不成?”

“你有來言我有去語,是你先挑的話頭,怎賴我有野心?”

“我——”

“停!”谷奕人單臂一展攔在二人中間,“你倆上輩子有仇啊?見面就掐,那男婚女嫁的事豈是隨便拿來玩笑鬥嘴的?要是一方當了真,這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你倆還做不做人?”

宋箋蠻橫撩開谷奕人的手,毫不客氣道:“做不做人都是我們的家事,要你個外人多什麼嘴?我還沒問你呢!請你了嗎?上我家來幹嘛?”

谷奕人沒臉沒皮,胳膊輕佻地搭上蕊初肩頭,半似挑釁道:“來送禮啊!”

宋箋一把拽他過來:“你他媽放尊重點兒!曹蕊初是有主了,可不是你這主。朋友妻不可欺,動我哥的人,你也配?!”

谷奕人怪笑:“嘿嘿,你哥氣一斷,配不配的,恐怕也由不得你說了算吧!”

“王八蛋!”宋箋瞬時血衝腦頂,目齜欲裂,拽住谷奕人前襟咬牙恨道,“敢咒大哥,我殺了你!”

說著,舉拳要打。

蕊初正想攔,冷不防眼前人影一晃,從旁斜插,一手格住了宋箋的拳頭不讓落下來,另另手按在他揪著谷奕人的手腕上催力一擰。宋箋頓覺臂力懈怠,指間一鬆,不受控制地放開了谷奕人。

小子橫眉怒斥:“阿稔你哪頭兒的呀?”

許稔猶是抓著宋箋不放,偏頭直看向蕊初,眸光深且重。

“小蕊,你,回來啦?”

蕊初安之若素:“嗯,回來了!”

“是嘛,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我也覺著好呢!正趕上許大哥與安安的喜酒。”

望著蕊初真誠的笑容,許稔心頭五味雜陳,有千言萬語欲訴,卻一時間理不出頭緒。是時,不遠處廊簷下驟來一聲驚喚:“蕊姐姐!!”

一襲水藍色的身影不由分說飛撲進蕊初懷中,蹭著捻著,笑兩聲,終於哭了。

“你回來了,終於回來了,嗚啊——”

熟悉的相擁與哭訴,彷彿離別那日切切相送。當時只能道珍重,此刻無言話真心。一場騙不過任何人的謊言,就連蕊初自己都是幫助圓謊的從犯,誰都委屈,何必再去心知肚明裡字字分曉?

“對不起,安安,我還是回來了!”

聽這人自嘲著說抱歉,香衣只是搖頭,淚顏祈問:“不走了,再不走了,好不好?”

蕊初指腹柔柔揩去她眼角的淚痕,笑了,又落淚了。

“不走!這輩子,誰也別想叫我走開!”

香衣亦笑,明白家還在,團圓了。

☆、【再、兩人的場合】

分別的半年時間裡,蕊初無數次預想過自己將以何種方式回到宋家,主動或依從,無一例外,都一定要挽著宋箴的手,一道邁過那道高高的門檻。

如今她人在門內,手中空寂,心頭失落,不爭氣地想念當時被迫離去時深烙眼底的一方背影。縱使決絕,聊勝於無!

訕訕而笑,自知一段情,註定有一方會付出多一些。而蕊初甘之如飴!

世人愛雲近鄉情怯,步步去向宋箴的廂房,蕊初走得穩當從容,足下無退卻,一念顧往昔。

情意從頭,始於一場江南的秋雨。孤女無依,界亭容身,避一避這雨,撣落一身漂泊的風塵。聽雨惹愁,望天嗟嘆,自憐了身世,蕊初不禁苦笑,索性將野地涼亭權作自家,包袱裡摸一枚香梨,就著簷下如注的水簾洗淨,悠閒地吃果賞雨,自找快樂起來。

恍惚聽聞車馬聲急,不刻馳到亭前,住馬停車,前後數人不由分說魚貫奔進來,亭內立時顯得擁擠。觀來人倒是蓑衣雨傘皆備,無奈雨勢太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