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要根的臉上立即浮上了驕傲的神色,一點也不謙虛地說:“那當然,我舒要根看上的人,還會有差的?告訴你啊,她叫臘美,不但歌唱得比畫眉好聽,人還長得比桃花好看,同樣也是百裡挑一的哩,這還不算,說起她,人人都要豎起大拇指誇個不停哩。”

田之水真心地祝福他道:“兄弟,你真行。我們什麼時候會會她?”

舒要根說:“現在就可以……”

田之水說道:“那太好了。”

舒要根見田之水那迫不及待的樣子,不禁有些遲疑,說:“臘美不是我們靈鴉寨的,她是櫸木山的,不過,也不遠,我們去看看,看她在家裡沒。”

田之水說:“她不在家裡,還能去哪裡呢?”

舒要根說:“臘美是個潑辣的姑娘,在家會繡花,上坡砍得柴,樣樣活路都拿得起,放得下,所以,我真的不曉得她現在是不是在家。”

田之水拉住舒要根的手腕,說:“不是在家裡,就是到坡上,對不對?走,看看去。”

兩個人就一起往櫸木山走去。

不一會,一個不大的寨子就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他們走進了寨子,舒要根指著一個不太大,只有兩層的吊腳樓說:“那就是臘美的家。”

說著,舒要根就把右手做成喇叭狀,放在嘴邊,高聲地對著臘美家唱了起來:

深山畫眉叫喳喳,

情哥愛妹妹愛他。

哥是深山朝陽樹,

妹是朝陽樹上花。

臘美家吊腳樓上的視窗上,出現了一箇中年婦人的腦袋,她看到了舒要根,還有舒要根身邊的一個陌生人,就問:“臘美到坡上看牛去嘍。要根,這是哪裡來的客客,快到家來喝甜酒。”

舒要根對那婦人說道:“娘娘莫要客氣咯,這是烘江來的老師,想聽臘美唱歌哩。”

田之水知道,那是臘美的媽,就對著她笑笑,說:“娘娘莫要愛好了,我們剛吃了早飯,不好麻煩你哩。”

婦人也笑道:“客氣客氣,過門邊涼水都不喝一口,叫人怎麼過意得去。”

舒要根說:“我們當真才吃了飯,娘娘你莫為我們操心。”

婦人對舒要根佯罵道:“就你生分,一點都沒曉得個輕重,在家不會迎賓客,出門才知少主人,二天臘美跟了你,怕也是變得和你一個樣子,給個洗衣棒,不曉得有好重,給團棉花團,又不曉得有好輕了。”

舒要根見她以這樣的口氣罵自己,知道那是一家人才能夠這樣子做的,心裡就很是受用,說道:“娘娘你放心,根崽才不是懵裡懵懂,肩挑水桶,打落一頭,皮包臉腫的人。”

婦人也不下蠻叫他們上樓坐了,知道他們後生家要見臘美的心情,就說:“那你們去找臘美,回來進屋噢。”

兩個人給她道了別,就穿過寨子,到坡上去。

青翠欲滴的群山裡,傳來了一陣愉快的歌聲:

四月插秧秧對秧,

一對秧雞來歇涼。

秧雞低頭尋夥伴,

小妹抬頭望情郎。

田之水聽到那脆脆的,亮亮的,天籟般的歌聲,竟然呆在原地,挪不動腳步了。他怕腳步或拔開草叢的聲音打碎了歌聲。舒要根也站在那裡,陶醉地聽著。

要唱山歌唱起來,

要唱鮮花遍地開。

要唱畫眉情義好,

要唱哥哥挨攏來。

許是見他們兩人呆呆地站著,沒有半點動靜,那姑娘的歌聲,便又像一根勾人魂魄的溫柔的絲線,把他們兩個人,都給捆住了。

田之水早聽說,靈鴉寨的人崇拜鳥類,自古以來,就與鳥兒相依相伴,相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