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具體目標的地方。

他是香草的父親,糕點店的鄧老闆鄧金名。

鄧金名說:“你到靈鴉寨去找吧,八九不離十。”

香草媽手裡的煤油燈“咣”地一聲掉到了地上,玻璃碎片的聲音硬生生地刺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黑暗中,傳來香草媽低低的啜泣:“你怎麼能告訴伢崽啊,造孽啊……”

鄧金名冷冷的聲音:“躲脫不是禍,是禍躲不脫。”

第三章

破處,血與淚的悲歌

人們已經散去了,院壩裡,只留下一些還沒有燒盡的樅樹,散發出嫋嫋的煙子。幾星火苗,也越來越暗,過不多久,就會完全熄滅,只到黑暗重新吞噬靈鴉寨。

寨老把那個別人的新娘剝光了之後,就把自己也剝光了,擁著新娘,倒在了床上。

新娘埋進蠶絲被子裡,身子骨兒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牙巴骨也磕碰個不停。

寨老梭進被子裡來,雞皮般的手爪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龐,像遊蛇一樣,慢慢地滑到了她的嘴邊,那隻留著半寸長的指甲的大拇指,伸進了她的嘴裡。她像含了一截乾枯的老薑,幾乎讓她嘔吐出來。

那隻手沾著她的口水,滑過她圓潤的頸根,滑到了那一對高聳的、柔軟的奶子上。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想到了她的情郎。他們不論怎麼親暱,他的情郎都沒有把手兒伸進過她的胸衣。他們都明白,她的聖潔的身子,在“瑪神”還沒有受用之前,都不屬於自己。“瑪神”是誰,他們沒有一個人知道,也沒有一個人看見過。他們只知道,“瑪神”是他們的救星,有了“瑪神”的庇護,他們靈鴉寨就風調雨順、人畜興旺。如果沒有“瑪神”的保佑,就會遭到天神的懲罰!

“瑪神”不吃五穀雜糧,“瑪神”也不愛處女的新血。

因為,處女的新血是骯髒的,也是邪惡的。在她的新血流出的那一天,那新鮮的飄散著濃烈的腥味的處女血將吸引著無數的妖鬼出沒。妖鬼出沒,天地無色。能夠鎮住妖鬼的,只有無所不能的“瑪神”。因此,靈鴉寨每一個出嫁的姑娘和每一個娶來的新娘,都必須由寨老代替全知全能的“瑪神”“開紅”。

在這間“降魔房”裡,四周的板壁上,都掛滿了布片兒。布片半尺寬,一尺長,由東牆到西牆來,布片兒的顏色由暗到灰,由灰到淺白。剛掛上去時,都應該是雪白的,由於年代久遠,有的根本看不出是甚麼顏色了,暗淡而汙濁,就和剃頭匠的擦刀布一樣。布片上,靠中心的地方,有一灘暗紅色的印子,那暗紅色的印子,有的像梅花,有的像樹葉,有的像遊走的蝌蚪,有的像飛翔的蜜蜂,還有的,像搗碎了的蒜泥,剖開了的核桃。顏色有深有淺,深的如醬,淺的似血……其實,那就是血,是處女血。

寨老從枕頭下取出早就準備好了的一塊白布,墊在了新娘的屁股下。然後,寨老翻身爬上了新娘的身子。他殘缺不全的牙齒在她的細膩而紅潤的臉蛋上粗魯地啃咬著。他半張著嘴,像一個白痴一樣,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他的下面,卻沒有他的上面那樣痴迷,也沒有像上面那樣,很是威武的樣子。他動作了半天,也依然沒有半點反應。

終於,他明白,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他老了。一個七十歲的風燭殘年的老人,在一個十七歲的充滿著青春活力的姑娘的身上,是任你怎麼折騰也折騰不出甚麼名堂來的了。

寨老喘息著,從新娘的身子上頹然地倒了下來。他的眼睛無神地盯著板壁上那些飄動著的布片,心裡,就感到有一股英雄末路般的悲涼正在惡狠狠地嘲笑著他。那飄動著的布片兒,只能說明過去的榮光,而過去了的榮光隨著他年齡的增高而一截一截地隨風而逝了。他是寨老,寨老是神的使者,神的使者是不會衰老,更不會死亡的。他不甘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