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

那拉氏該怎麼稱呼我們?胤禛怎麼稱呼我們?我們又怎麼稱呼他們?

以胤禛刻板的性格,他斷斷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再說,玫瑰馬上就要到指婚的年齡,康熙無論如何也不會把她指給揚泰。

我頭痛欲裂,似乎比當年聽聞胤禩娶郭絡羅氏還要為難。

“額娘,怎麼了?”

我定定神,笑道:“你也快指婚了,有沒有想過要一個什麼樣的額附?”

玫瑰臉一紅,揚起一條秀眉,“我要找一個象阿瑪對額娘那樣對我的人。”

我稍稍安心,她還不是一個傻孩子。

“但是額娘為什麼越來越不高興呢?”

我一驚,“誰說我不高興?”

“您現在很少笑了。”

天色暗了下來,四周是一種幽幽的藍色,鳥鳴聲突然變得很沉寂。我沉默不語,身上陡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好像站在一個透風的空隙,乍然吹來一陣冷風時的感覺。

玫瑰悄悄起身離去,走到門口,回頭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她的神情我都看在眼裡,也知道她想說的話。

我揮了揮手,轉過頭,輕輕嘆了口氣。

連小小的玫瑰都看出我不高興,他為什麼還是若無其事地微笑?輕重取捨不言而喻。

朦朧間,身後有人輕輕地走動,燭光把他的影子拉到桌前。我的臉即使伏在臂彎裡,也可以看見那道緩緩晃動的身影,孤獨的心忽然一動。

但我仍然伏在臂彎裡,沒有抬頭。

地面很光潔,輕風吹來,閃著冷冷的銀光,就像月夜下銀色的沙灘。忽然之間,我刻骨銘心地想念起海南來。

可惜時間過得太快。

不知道他是否也有這樣的感慨。

那身影慢慢西移,在西牆的架子前停下,隨即響起一陣“咕咕”聲。

原來是給鳥兒餵食的小太監。

我悵然抬起頭,看了一眼案上的自鳴鐘。

已經十點了。

無數星斗在玻璃窗嵌出的那塊天空上閃耀不停,帶來洶湧的荒涼和無奈。

“那白色的海鳥真好看,你說是不是?”

餵食的小太監轉過身,恭敬地答道:“回福晉的話,據奴才所知,這裡沒有海鳥。”

我沒有看他,繼續說下去:“還有那大紅花,在星星下尤其好看,如果能再回去看看它們就好了。”

說完這句話,我撫了撫裙上的皺紋,起身離開。

胤禩還是沒有回來,聽雪齋也沒有燈火。他吸取胤祉的教訓,和朝中大臣少有往來,那麼此時必定是和胤禟他們在一起。這群名為兄弟的人,會一直鬥下去,至死方休。

海鳥、星星、大紅花,海邊的故事,海的女兒。

那條美麗的人魚,為了保住王子的性命,在他新婚的第二天,化做一串泡沫,消失在浩淼的大海中。

他的愛,她始終沒有得到。

這雖然是個悲劇,可是她的勇敢和痴情卻令無數人感嘆落淚。

我呢?

我凝視著滿天星斗,心溫柔地牽動起來。

我愛他,所以要陪著他。不管最後成王還是成寇,我總是要陪著他的。

那麼,我還徘徊什麼,痛苦什麼呢?生活縱然再艱難,我也要陪著他走下去。

“漢兵何足懼?百戰無當前。揮戈躍馬去,勝敗付諸天!”

我回到黻霖軒,將詩抄下,用他常用的一枚藍田玉鎮紙壓住。

那夜床前有輕輕的腳步聲,似是有人俯身凝視我。夢裡有一雙眼睛,彎成兩個小月亮,白衣飄揚在三月的微風中,陽光下回蕩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