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一聲。

尹仲被眼前一幕嚇的往前直躥,落在門前。

門上風鈴清脆作響,而這落在尹仲的耳中卻如那催死咒般。

屋外大雨下了又停,而急著趕回去的福生卻被一個白衣服的傢伙攔在了路上。

漆黑的夜裡,依稀藉著微光看見對方身上那雪白的衣服,除此之外,什麼也看不清。

福生眼底裡的白色溢位,如今他的行蹤已藏不住,況且,為了引開尹仲身邊的追兵,甚至在不清楚敵方陰帥所在位置的情況下,也只能硬著頭皮開啟神識。

而結果也如他所預料般,對方刻意隱藏了蹤跡,仍打算處於暗處,不知有何謀劃。

兩旁街道上,所有的燈火在福生踏足之後皆悄無聲息的滅掉,好像無人願意去驚擾到他一般。

想了許久,其實很多問題他都想不太明白,如今陡然出現的這人,似乎能帶給他一些答案。

提著劍的福生環視四周,發現除了對面,竟無一人靠近。

於是,他開口道“你是喜夜王?”

隱藏在夜色裡的白衣人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用一種疑惑的語氣問道“以爾等天資,何必屈尊宗族之勢?”

對此,福生也不打算回答,這街頭街尾的兩人仿若在自話自說,嗆啷一聲,福生手中的劍斜提著以迅雷之勢率先發難。

結果顯而易見,白衣男人左手上的劍鞘抵在福生的劍刃上,他身子往後退了半步,腳下泥土深陷。

並不指望一招制敵的福生劍隨心動,那藏在劍身上的雷霆瞬時而發,就在二人交擊的瞬間,白衣男人臉上閃過了一則光亮。

下一刻,兩條雷霆交擊在一起,噼裡啪啦的閃電鞭撻著周圍的一切,而悄然躲過的福生,沒有急著進攻,他臉上露出些許凝重,繼而問道“道友即為人族,何至於與邪魔為伍?”

光華一閃而逝,周圍重新陷入了黑暗,但在開啟靈竅的人的眼裡,白衣男人身上散發的光亮豈止璀璨。

在他衣秀華美的錦服上,那條金絲繡成的鳳凰悄然脫離衣物,紅繩般的絨羽上冒著火漬,正悄然立在他肩頭。

男人,白麵細眉,修長眼眸下,白光熠熠,而在他美玉似的白皙額前則亮著枚深棕色的獸紋。

雖說,道門弟子開竅,其靈斑靈紋多為純白淡黃,但也有那天生聖人,是為萬物至純。

其五行土命,色為濃黃,棕紫墨黑,本命越真。

毫無疑問,對面是一位實打實的聖人命格的道教修士,但福生從未聽聞有如此人物,且還是委身於地府。

那白衣男人抬起手掌,在肩頭的烈鳥脖子上輕輕撫過,絲毫不在意那炙熱到足以燒傷或溶解掉他的溫度,其眉目在福生身上仔細打量著,眼裡興致缺缺,他說“凡人之小年,尚不及群獸之歲爾,朝菌不知晦朔,豈不可悲?”

福生知他所言,乃覺人身歲短,有如朝生暮死之蜉蝣。但…

“我只知道,人活一世,必有一行一德,非長生久安,非功名利祿。”福生將劍懸停於身前,他眉心處那朵七瓣金蓮已有一朵開始由金轉紫。

白衣男人眯了眯眼,他臉上的笑容有些生硬,就好像嘴角是被人硬拽著給扯上去的。

“日月即出,燧火不息,甚是,有趣。”

在一瞬間的失衡中,福生感受到周遭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他看不見一點一滴的光亮,眼裡全是黑暗。黑暗,無聲無息,全是黑暗。

呼!

一口新氣換出,在那柄細長柳葉劍即將割破福生喉嚨的瞬間,白衣男人的周遭好似被定格了般。

他臉上的恥笑,手指捏著的劍刃,他肩頭上停靠的那頭蠢物,乃至一切都在瞬息間停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