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去年秋尾,已學完神皇派所有珍藏的他,望向負手而立滿臉欣慰和讚歎笑容的王正清,問了一個他一直都有的疑惑“何為真人?”

對此,這位神皇派的小王掌教想也沒想的就回了句,“形神俱妙,與道合真。”

這兩句話,他足足悟了快一年,卻始終沒辦法抓住真意。

到底什麼才算是妙哉,而真意又是什麼。

他不斷回憶起,當時一心揮舞出的那些劍,每一筆他都在竭力去模仿,可始終只是有形而無神。

神皇劍意中,最難學的森白骨和一劍一心他都只差半步,但偏偏就是這半步的距離,卻讓他有種一生都難以走完的觀感。

這種挫敗,他在那天夜晚體會過一次,在一盂肉身瓦解的那天又體會過一次,而現在,他在面對那種黑暗時的無力又將他拉回了那個夜晚。

你究竟需要揮多少劍,才能真正做到改變?

白衣男人眼眸突起,他的手腕上傳來一股揮空之後的虛無感,而明明他現在應該已經將劍刺穿對方的喉嚨。

驚愕中,他意識到對方可能已經修改過一次時間了。

道門修士有神修和心修兩種,通常術術,心法用以輔佐神通威能的被稱為神修,此之道成聖者,有如陸地仙人,能移山填海是無所不能。

而修心者,萬事萬物存乎心念之間,所思即所想,所想便所顯。是以有口含天讖,而神思近乎道也。

修心之難,不僅需要天資,更是得心境,機緣一樣不缺才行。

若是對方真的在那一瞬間領悟到了,那麼,今日決不能放他離去。

白衣男人臉上的神色逐漸開始變得難看,他肩上的烈鳥化作赤紅的流矢,急掠而去。

福生依舊是保持著懸劍停於身前的動作,與之前相比,此時的他氣息內斂,渾身上下反而沒了先前那股隨時都會迸發的銳利。

可就在火鳥飛出到空中的一瞬之間,那隻蠢物全身上下的火焰像是被人澆了一盆涼水,很快的就消散於半空。

而它原本要衝殺的方向,福生的身影陡然間消失不見。

提著劍的他,像是一個醉酒的酒鬼,腳步虛浮,一個眨眼的功夫便已經繞過了烈鳥,來到了白衣男人身前。

他手中握著的那柄青劍狠狠的刺在白衣男人的心臟處,上頭赤紅火焰伴隨著金線垂落開始寸寸崩碎。可惜的是,那絕好的一劍仍是沒能刺穿男人拍的胸膛,在那劍尖的位置上,一面銅鏡碎裂了一小塊。

破片位置上,一股青煙冒出,輕微的好似只像是劍尖來勢太快,從而迸發出的火花。

福生睜開了眼,他有些悵然若失,那難得的頓悟,心意已經轉到最佳,揮出的一劍卻還是未能建功。

白衣男人臉色陰綠,他身子往後猛地退了一步,在福生接著追趕過來的一劍時,慌了神般要逃。

可劍心得到突破的福生哪裡捨得讓他走,提劍邁步去追,直刺中他胳膊手腕,直砍的是血肉橫飛,驚悚十足。

但在那白衣男人轉過身的同時,福生卻感覺對方似乎變了。

青煙汩汩湧出,包裹住對方,也暫時逼退不知所措的福生。

一道赤雷砸下。

福生的手掌上同時又捏著十來張雷符,這是他最後一點家當了。其中好些是他在道教所和別人交易時換來的,許多還是別人一聽他是神皇派的,都主動送了些。

不得不說,神皇派在處理日常交際上確實算得上是模範,很多小道館原本難以維持生計,也都得益於神皇派的幫扶,所以,這些年積攢下來不少聲望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但不幸也就不幸在這兒,那些被福生挑剩下來的,也都是些辦成品,威力不敢說多大,只能是勉強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