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去尋從前鑽的洞,那自然也是沒有了的。

說話間,那外面的婢僕便紛紛抬著水桶進來收拾,是拔草的拔草,鏟青苔的鏟青苔,洗路石的洗路石,顯見也不是第一回 跟七茜兒來。

大暑,清明前後只要能來,一準兒來的。

七茜兒伸開手臂,讓四月幫她把攀膊紮好,接過木桶抹布,又解了鑰匙開了大殿,親自進去給新描金上彩,添了威嚴的瘟神老爺上供清灰。

霍五蓉也紮了攀膊,接了抹布把地面的磚都認真擦了一次,邊擦邊笑說:「還是你有心,也知道感恩,這點我不如你,瘟神老爺莫怪啊,咱看以後……」

說到這裡,她便想起了六寧,便苦笑嘆息:「要,要是六寧在就好了,咱一起供養老爺,說說笑笑一輩子,都不知道有多好。」

七茜兒正在點香燭,聞言便一愣,舉著香看著瘟神老爺問:「姐。」

「恩?」

「六姐是不是沒了?」

「恩啊!」

「你親眼看到的?」

「恩,看到了。」

「……也好,她去好人家了,回頭我去青雀庵給她寫個牌位。」

「那成,我再給她做一場法事。」

將香插入香爐,七茜兒跟霍五蓉認真拜一次後,便緩步出大殿,此一生再不提六寧這個名字了。

她們霍家姑娘又何止排行到七,總有孩子悄悄來,又悄悄走。

人活著就得往開了想,不然咋辦?

從前覺著其實死是一種解脫,都夜裡擠在一起想呢,這輩子受了這麼大罪,來生一定能投個好人家的。

此時,院子裡已經打掃乾淨,野草也拔了,牆邊的青苔也清理了。

那燒了的大樹,早就被七茜兒拔了,又在井邊親種了更高的樹,就鬱鬱蔥蔥的長著。

這事兒只有她能做到了。

等婢僕們出去,七茜兒才提著籃子,將燒紙香燭拿出來在地上擺開。

看霍五蓉驚訝的看她,她便笑著招呼姐姐道:「姐,過來!這是我……半師,你也來給他添兩張燒紙吧,他還挺在意這些的。」

霍五蓉聞言蹲下,跟妹妹開始一把一把的燒起摺好的金銀元寶。

又問:「這老先生姓甚名誰?茜兒怎麼來此拜祭他?」

七茜兒笑笑,頭都不抬的說:「不知道啊。」

五蓉詫異:「不知道?那他是怎麼沒的?」

七茜兒想了下,便道:「上所予,自可取,生死於人,臨死醒悟卻也來不及了,就沒了唄,反正他也不想活了。」

霍五蓉蹲在地上,拍拍手上的土,看著妹妹就好無奈的晃著身子說:「我說,霍七茜?我知道你讀的書比我多,真的,早就知道了。」

七茜兒忍笑,就滿面抱歉的解釋:「啊,忘了!嗨,就是說,人在高位也未必是福,上面的能給你富貴,也能隨意取走富貴甚至性命去,有的人看上去體面,卻生死不由己,到了死的時候醒悟了,卻也來不及了……」

霍五蓉氣的站起來掐腰:「哎霍七茜?你早這麼說就得了,又何苦說這一段酸不溜丟的為難我……」

七茜兒怕她氣惱,便趕緊站起來,從懷裡取出臨出門預備的東西,雙手遞給姐姐道:「姐莫氣,給你個好東西。」

霍五蓉看著面前的小布包愕然,接過來開啟卻是兩本舊書,這兩本書的封皮她卻是認識的。一本《修合真經》,一本《月德三十六式》。

霍五蓉常年在燕京行走,做的是男人的生意,她雖號稱拳頭很大腳法利索,那純跟七茜兒吹牛,她與旁個團頭不同,有禍事也是私下裡想辦法,並不敢直接衝突。

又為何每日做出比男子還要粗魯的樣兒,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