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爽快地作保:“這回朝廷是做了保的,向錢莊借銀子購買糧草,負擔運費,再每年還錢莊的銀子——如此一來,決計不會虧欠你漕幫的運銀。”

威爺笑著搖頭,“替朝廷辦事是我漕幫的榮幸,怎還敢跟朝廷計較銀子?王大人,實在是漕幫能力有限,這等大生意攬不下來啊!”

這樣推來繞去純粹是浪費時間,阿四上前一步直問王有齡幾分真心話:“王大人,容我問一句,這籌措糧草一事是誰交給你的?”

“浙江巡撫黃宗漢黃大人。”

“冒昧問王大人一句,可曾得罪過這位黃大人?”

這話是怎麼說的?“我上任還不到月餘,好端端怎會得罪頂頭上司呢?”

阿四不再兜圈子,直截了當地告訴他:“今年江浙一帶的漕米尚未收齊,運河河道也沒有疏通,加之河面上不太平。在時限之內,運漕米到上海,幾乎是不可能的——這些……你難道不知道嗎?你的頂頭上司黃宗漢大人統管著浙江一省,難道也不知道嗎?”

王有齡一聽如五雷轟頂,一腔報復滿心激情全都化為灰燼。他未想到這中間竟有如此許多的周折,真是耐人尋味啊!

“黃大人怎生不告訴我?怎生不告訴我呢?”

言有意好笑地睇著他,“你如果沒得罪黃大人,就是平時的上供太少,人家不滿意了唄!藉著這個機會敲打敲打你呢!”

“上供?”王有齡一聽這詞,還來了火氣,“我這個官上對得起朝廷,下對得起治下百姓,我為什麼要做那行賄的小人?”

言有意與阿四對望了一眼,這下他們是找到問題的癥結所在了——連一個子兒都沒孝敬過,不敲你敲誰?

他的浩然正氣是他的,威爺和阿四可都不打算用漕幫來陪葬他那凜然的正氣。

“王大人,我看您還是速去其他地方尋求幫助,早日籌集到糧草送往上海吧!我們漕幫實在無能為力。”

“若連漕幫都不接這趟買賣,還有誰有這麼大的能耐?”王有齡全部希望寄託於漕幫,滿懷心思地望著阿四,他知道此事唯有她能幫自己了。

阿四沉默良久,最終拱手作揖,向王有齡開了口:“王大人,我們也算相識一場,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您接下的不是一顆燙手的山芋,而是一杯毒藥。莫說喝了它,就是碰上一碰,也會斃命。漕幫若摻和其中,怕毀了這些年辛苦建立起來的基業。所以……還請您放漕幫一條生路。”

他本以為過往的人情能打動阿四,沒想到竟被她一番悲情擺了自己一道,反弄得他沒臉面再賴在漕幫。

不用他們端茶送客,他自己識趣地踏出漕幫,也踏出了自己好不容易爬進的官場——莫非,他好不容易花白花花、沉甸甸的銀子買來的官場生涯就這麼結束了?

第六章 官商勾結(1)

“他在這裡坐了多久了?”

酣丫頭巡夜一圈回來,沒料到王有齡王大人還跟漕幫門口的石獅子並排坐著呢!

推了推身旁她新提拔上來的貼身小廝言有意,她滿懷好奇,“王大人是不是覺得在這兒跟石獅子睡上一覺,第二天一早我們漕幫就會接下運送漕米一事?”

言有意摸摸下巴上新生出來的青髭,“若換作你和威爺,或許還有可能。但只要阿四管著這事,她就絕不會接這樁買賣。”

“你就那麼懂阿四的心事?”她挑著眉望著他,那眼神兇巴巴的,好似他說錯了個一句半語就死定了。

他卻不怕死地說著她不愛聽的真話:“我當然瞭解她,在這個世上若說誰最瞭解她,那一定是我;若說誰最瞭解我,那肯定是她。”在這清咸豐十年,可不是他們這兩個現代人互相瞭解嘛!

酣丫頭卻以為他們倆之間有著青梅竹馬、日久生情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