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他才不相信香港的英租界就是什麼天地會暴亂的單方面行動,這個天朝政府太可怕,他們口口聲聲要透過談判解決問題,其實不過是在放煙霧彈迷惑對手而已。那麼臺灣呢,那個安王聲稱海軍力量不足,暫時不考慮臺灣問題,難道就不會是又一個煙霧嗎?

折騰來折騰去,現在馬沙利真的進退無路,有些束手無策了。

不管怎麼樣,解鈴還需繫鈴人,也只好去向那個安王討教討教了,不管怎麼樣,要首先考慮到國家利益。

和馬沙利相比,阿禮國更是灰頭土臉到家了。公使閣下狼狽溜去了東印度公司,卻在罵了他個狗血噴頭之後,又給他傳來了指令。利用這次在廣州鮑林從天京政府翼王那裡得到的許諾,叫他務必親自與上海的安王會晤,謀求雙邊的諒解。並一再申明,這是來自內閣的最新指令,當然,也是權宜之計。

見安王,一提起這個話頭,阿禮國腦袋就要大上好幾圈兒。為了摸清楚太平天國政府對南方的戰略意圖,也是為了給公使閣下提供可靠的軍事情報,他沒少去請求拜見那個安王,可是人家忙啊,竟然一次都沒達到過目的。眼下這個時候再去請求接見,不要說對方願不願意見,就是真的見了,可這臉朝哪放啊!

阿禮國看著鏡子裡自己幾乎消瘦了一圈兒,摸摸那張已經變得象把可憐的刀子似的臉,不禁哀嘆一聲,這裡哪兒還有什麼能滋養人的東西,簡直就是人間的地獄!

罷了,罷了,暫時委屈一下吧。阿禮國整了整領結,使勁兒咬了咬牙,等著吧,早晚帝國要把這塊兒土地從這個地球上抹去!

………【第六十三章難道事情就總是這麼地巧合?】………

馬沙利來到安王府邸請求接見的時候,林海豐正好要去出門。他是要去觀看上海劇社排練的新戲《白毛女》。於是,出於對主人的尊重,馬沙利接受了林海豐的邀請,一同前往劇社的排練廳,耐著性子,陪著林海豐看了起來。

戲演完了,望著依然靜靜地坐在那裡,絲毫沒有走的意思,顯然是還陶醉在劇情中的林海豐,馬沙利搖了搖頭,又看看那位眼睛紅紅的安王夫人,輕輕地咳了一聲。

“殿下,還行嗎?”直接參與了這出戏編排的柳湘荷,把頭依偎在夫君的肩膀上,鼻音濃重地問到。

“好,太好了,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謝謝你,夫人。”林海豐眼睛還瞅著已經是空蕩蕩的臺子,輕輕地撫摸著柳湘荷的頭,“去吧,我這裡要陪馬沙利閣下說些事情,你替我去謝謝後面的演員們,告訴他們,我中午要請大家吃飯,感謝他們的努力成果。”

目送柳湘荷去了,林海豐把頭轉向了馬沙利,“閣下對這出戏的感覺如何啊?”

馬沙利笑了笑。他對歌劇還是頗有些興趣的,這出戏連說帶舞,中間還有幾次歌唱,具體說來,也分不清是什麼劇種。不過,整個的音樂他還是感覺比較新穎,當地樂器與西洋樂器的結合,倒也是天衣無縫。再借助於身邊兒通譯的幫助,他大致看懂了戲的內容。

中國的大年關,漫天風雪一片白,躲債七天回家來的老漢,為了反抗一個地主拿自己的女兒抵償高利貸,而被活活打死。他的女兒還是落入了地主的手裡,姑娘在地主家飽受摧殘,為了反抗地主收他做小妾的企圖,姑娘逃進了深山,與野獸為伴,以野果充飢,豆蔻年華的姑娘變成了一個滿頭白髮的野人。

“安王殿下,鄙人以為,這個戲好象是還沒有完啊?”馬沙利試探著說到。他這話說的有道理,劇種那個同樣反抗地主的男青年被迫也逃出了家鄉,而且是去投奔了天軍。可是,劇的最後卻是舞臺上的一頭,該死的地主守著糧囤在數著什麼,一定是數錢呢。而另外一頭,衣杉襤褸的農民們卻是在遙望著遠處的白髮野人,唱著一曲震撼人心又如泣如訴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