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年紀輕輕的,不能就這麼自己作踐自己呀……”

“塔貼呀,您快別說了,我現在就是跳進霍牧湖也洗不清了。我也不知怎麼就稀裡糊塗地摸到阿依努爾家去了。不過天地良心,我可什麼也沒幹哪。您老人家幫人幫到底,在葉場長那裡替我多美言幾句,要不我可全完了。”何虎成是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怎麼?知道害怕了?話我可以給你說,不過你得先去給阿依努爾賠個禮。”

“這?”

“怎麼?不敢去呀?”

“好好好,我聽塔貼的。”何虎成抹下臉來說。

“去把你的馬牽來。”塔貼命令兒子。

阿斯哈爾麻利利地跑去拉來了自己的坐騎。

“好了,去吧,孩子,路上要當心。”塔貼把韁繩交給何虎成,伸出枯如干柴的手臂,指一指濃霧迷漫的山口。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二章(18)

雷聲轟隆隆的餘音尚在,雨也將將收住腳,陽光就迫不及待地從雲縫裡噴射下來,霧霾鋪天蓋地地瀰漫開來。高山牧場的氣候,就是這樣瞬息萬變,令人猝不及防。霍牧湖水從群山的懷抱裡掙脫出來,汩汩地一路流淌而去,河面上涇渭分明地顯現出一半深藍一半淡藍。

從場部回來的路上,阿斯哈爾因雨耽擱了不少時間,到了家門口,正要解韁栓馬,古努爾就倒著碎步子過來 說: “先別忙,先別忙,黃乳牛還沒回來,塔貼正叨叨著呢。”

“噢!”阿斯哈爾答應一聲,返身認鐙上馬。他比誰都清楚,這頭黃牛可是塔貼的命根子,早先每天都能擠二、三十公斤奶呢。興許自己長得這麼壯實,還多虧了黃牛的奶汁呢。如今黃牛老了,沒有奶水了,可在家裡依然享受著優厚的待遇。

這頭奶牛屬阿拉托夫品種。那還是在早年春天的一場雪暴之後,塔貼去撿牛糞,從野地裡揀回來的呢,當時小傢伙僅剩了一口氣,塔貼就像照看自家的孩子一樣,精心照看料這頭牛犢,小傢伙還不會吃草,塔貼就把溫熱的牛奶灌到棉軟的羊肚裡,再將羊肚塞到牛犢的嘴裡,小牛就像娃娃含著奶嘴兒一樣,吱吱地一個勁猛嘬。在塔貼精心呵護下,小牛犢慢慢長大了,而且毛色光亮,體格健碩,奶水又多又稠。

阿斯哈爾的屁股一挨鞍子,馬的腰脊立刻就彎了下來。他個頭大,體重自然也大,口齒輕的馬駒子可馱不動他。每回外出,路途若是稍遠一些,他都會騎一匹馬,再牽上一匹,一路上輪換著騎。

汗津津的馬打兩個響鼻,搖擺幾下腦袋,十分不情願地邁開步子,它有些詫異,主人今天這是要往死裡騎我呀,平時他可不這樣,每次出遠門回來,主人好草好料地招呼不說,起碼也得讓它歇上幾天。

沿著河岸溯流而上,濃霧是遮天蔽日,十幾米開外就啥都看不見了。這條路家裡的幾頭奶牛,每日往返的必經之路,這塊草場水草豐茂,氣候涼爽,更沒有牛虻騷擾之虞。每天早上,黃牛都會領著家裡其他幾頭奶牛,沿著河谷一路吃到中午,在樹蔭下歇上一氣兒,躲過晌午毒辣的日頭,然後悠閒自在地折回頭,拖著鼓脹的乳房往回走,就跟掐著時間一樣,太陽落山之前,準能回到自家的氈包前。

霧越來越大,越來越濃。一路上不見黃牛的蹤影,阿斯哈爾有些坐不住了。正四下裡張望呢,冷不丁卻看見霧氣裡,一個黑影飄飄呼呼地就往跟前移來,他立刻勒住馬韁,睜大了雙眼。

那一年,也是這麼個霧騰騰的天,剛拐進葡萄溝口,胯下的坐騎忽然間就渾身打顫,一步都不肯走了,正打瞌睡的 阿斯哈爾猛然抬起頭,就看見一頭碩大的黑熊,正坐在一棵野葡萄樹前,叭嘰叭嘰地在吃野葡萄,阿斯哈爾的腦袋嗡地一下就大了,兩腿軟得連馬鐙都踩不住了。

黑熊大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