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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醉漢偏也來湊熱鬧,他歪歪斜斜地擠上前來,手中的馬鞭一甩,就把一副“將無產階級*進行到底!”的橫幅標語,抽了個稀里嘩啦。醉漢似乎還不甘心,他踮起腳尖就往舞臺上爬。
“滾!你給我滾,媽的,跑到這裡給我丟人現眼來了。”何虎成氣急敗壞地大吼一聲,疾步走到前面,扳住醉漢的肩膀往後猛地一拉,醉漢便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下。人們呼啦一下全都圍了過來。
在浮土裡一滾,醉漢簡直成了一個泥猴,他坐起來,似笑非笑地說:“喲,對不起,是、是大肚何書記呀,失敬失敬。”
“媽的,你叫我什麼?”
“哎喲,瞧我這張臭嘴,您好呀,何、何書記,不對,何副書記。”醉漢伸出巴掌在自己臉上比劃幾下,看來他不過是在借酒撒瘋。
“你再不滾,我叫人把你抓起來。”
“抓起來?好呀好呀,那就快抓起來吧,我正愁沒地方吃飯呢。”醉漢爬起來,用腦袋抵住何虎成的大肚子,像一頭抵架的老牛,使勁地往前拱。何虎成雖說體態臃腫,但動作倒十分麻利,他抽身往旁一閃,醉漢就一個馬趴倒在了地下。
“噢!噢!打架了,打架了。”孩子們拍著巴掌一齊嚷嚷起來。
一時間,臺下的動靜倒比臺上的動靜大了許多。眼看好端端的一臺大戲,就這樣讓醉漢給攪和了。
一個穿將軍呢大衣的小夥子看不下去了,他氣鼓鼓地跳下舞臺,發起牢騷來:“什麼呀?這都是什麼呀?我們大老遠地跑來演出,你們就這個態度呀,簡直是對牛彈琴,不演了,卸臺,走走走!”
何虎成急得是百爪撓心,紅衛兵小將們是來宣傳*的,如果在你這裡演不下去,那這可是一樁政治事件,直接關乎著自己的仕途。他趕緊湊過去賠不是:“對不住,真是對不住,黃隊長,我們這裡是牧區,農牧民覺悟都不高,你就多擔待吧,小將們遠道而來,總不能餓著肚子回去吧,這樣,今天我宰幾隻羊,好好犒勞犒勞大家。”
將軍呢早已飢腸轆轆了,聽何虎成這麼一說,立刻來了精神:“那就不好意思了,大肚何書記了,哈哈哈……哎!聽說你一頓能吃一隻羊羔,是真的嗎?”
“聽他們在那裡胡咧咧。”
“看看這將軍肚吧,也難怪都叫你大肚何呢。”將軍呢拍拍何虎成的肚子。
“你也耍笑我是不是。走走,都累了一天了,喂腦袋去。”
曲終人散,偌大的空場上,只剩下醉漢和一條缺半拉耳朵的黃狗。
這個醉漢名叫阿勒騰別克,在霍牧這個地界上,他是一個穿百家衣,吃百家飯的主兒。其實原先他不是這副德行。那時侯,小夥子濃眉大眼,英氣勃發,是牧場有名的馴馬手。放馬的活兒雖說辛苦點,可掙得工分多,又有好馬騎,而且是高興騎哪匹就騎哪匹,比當個隊長還牛氣呢。所以,牧馬人到了哪裡,自然受到姑娘們的格外青睞,就跟時下的粉絲兒們追捧偶像差不離。這麼一來,這小子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有一回,為了追一隻黃羊,他楞是把馬的肺都跑炸了,這一下可不得了了,那可是集體的財產,你當鬧著玩呢。事後照價賠償不說,還因此丟了飯碗。
人要是倒起黴來喝涼水都塞牙,阿勒騰別克三十大幾了,才從外鄉找了個媳婦。小倆口恩恩愛愛,過了幾天美滿日子。可好景不長,媳婦由於難產,死在了轉場途中。打那以後,他就與酒結下了不解之緣,一天不吃飯可以,可要不喝上幾口,手抖得就跟篩糠似的。
亞森的商鋪,是他每天必要光顧的地方,每每蹭上幾口貓尿,他便騎上老馬,領著缺半拉耳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