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一聲,一堵牆似地轟然倒下,桑斯拜順勢將整個身體壓在牛的脖子上,迅速拽過牛頭上的毛繩,三下兩下就將奶牛的四蹄死死捆綁在了一起。

“快!別站著,小郭,把牛頭給我壓住。阿麗亞,給我拿包六六粉來。”郭明達慌忙跑過去,不料,奶牛一甩頭,恰恰把犄角塞進了他的褲腿,只聽哧啦一聲,他的褲子就豁開一個大口子。

阿麗亞嘟囔一句,郭明達雖聽不懂,但從她鄙夷的神情中,也能猜出一定是“笨蛋”之類的意思。郭明達動了氣,一個丫頭片子竟也瞧不起自己,他挽起袖子,使出渾身氣力,不顧一切地撲上去,讓那個龐然大物動彈不得。

桑斯拜緊喘幾口氣,從腰間抽出一把腰刀,說:“摁住了,我要動手術了。” 郭明達死死摁住牛頭,心裡卻很是蹊蹺,有這麼動手術的嘛。

第一章(8)

桑斯拜一歪腦袋吐掉菸屁股,瞅準奶牛後臀的潰爛部位,“噗”地就捅了一刀。奶牛拼死掙扎,無奈腿腳使不上力,只好幹瞪著眼哞哞慘叫。桑斯拜把利刃在牛毛上來回蹭幾下塞進刀鞘,然後騰出手來,用力將創口一擠,只見一堆蠕動的白蛆和膿血一起湧下來。見此情形,郭明達趕緊扭過頭去。

擠盡了濃血,桑斯拜抓一把六六粉塞進瘡口,這才氣喘吁吁地站起身,到水渠裡洗洗手,拍打拍打衣服,說:“行了,老婆子,放心回去吧。”

“就這麼簡單?”老婦人問。

“信不過我老桑的手藝是不是?”老漢兩眼一瞪,似乎容不得別人對自己的醫術說三道四。

“看你說的,誰敢信不過大名鼎鼎的桑大夫呀!行了,我走了,改天請你喝酒,到時候把你這個徒弟也領上。別看這小夥子細皮嫩肉的,還真有把子力氣,剛才沒傷著皮肉吧?”老婦人擔心惹惱桑斯拜,趕緊打起了圓場。

“沒事,沒事。”郭明達鬧了個大紅臉。

“改天呀!大嬸給你做條皮褲,皮褲經磨耐穿,十年你也穿不爛。”老婦人說著牽牛走出了院子。

“吹,就知道吹牛,當心別把牛給人家吹死了。”站在一旁的阿麗亞撇撇嘴,眼神卻在郭明達身上搜尋著什麼。

“嘿!你不是要走嗎?怎麼又不走了。”老漢有意戲弄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不是你叫我回來的嘛。就不走,氣死你。” 阿麗亞揮動著小拳頭說。

“哎喲!打倒的滋味可不好受喲,又是批鬥,又是遊街的。”老漢做一個低頭認罪的姿勢,似乎早把剛才的不快拋在了九霄雲外。

“那是當然了,踩上一千隻腳,叫你永世不得翻身。”阿麗亞一陣風似的跑出院子去。

郭明達聳聳鼻子,似乎覺得這姑娘身上有那麼一股香氣,可又不像香水、或者香皂之類的東西所散發出來的氣味,反正讓人聞了直犯眯糊。

“咱們醫院也給牲畜看病嗎?”郭明達用指頭捏住撕破的褲角,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不懂了吧!我們這叫全科醫院,也就是說不光給人看病,凡是有毛病的,不管是牛是馬還是人,我們統統照看不誤。”

“那不成了獸醫了嗎?”

“那也是沒法子的事,現在說這些你也搞不懂,以後慢慢你就清楚了。”桑斯拜的眼神裡似乎帶著一絲憂鬱。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大門,七彎八拐地進了一個用木柵欄圍成的牲口圈棚,十幾米長的槽頭上栓著幾匹高頭大馬,馬兒見主人進來,立刻倒騰著蹄子騷動起來,頻頻向主人點頭致意。桑斯拜走進槽頭,拍拍這個的腦袋,摸摸那個的脊背,臉上泛起欣喜的光澤。他走進馬廄,踮起腳尖從橫樑上解下編成花紋的皮韁繩,牽出一匹渾身鐵青的馬來,說:“你還真有福氣,這寶貝是阿斯哈爾前兩天送來的,給你騎我還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