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忻柔聲說道:“不用太在意,關注《今日藝術》的人多半認識鄒老,知道他的為人。也清楚馬秀山跟鄒老不對付,他話裡都是水分不足為慮。”徐久照嘆息一聲,蔣忻頓了頓,輕聲道:“心裡很不舒服?”

徐久照說:“我不是因為馬秀山這顛倒是非的汙衊心裡不舒服,而是馬秀山說的我猛然意識到了一件事實。他說的對,我現在的作品風格確實擺脫不了明代的風格,可以說我現在已經是處在創作瓶頸,一直吃老本的狀態。”

要是一般人聽徐久照的話,都要笑了。這是要多自大,才能在滿打滿算學習燒瓷不過才一年多的時間就陷入了瓶頸。

可是蔣忻不是那麼考慮的,他體貼的認為這大概是因為一開始徐久照是從高仿瓷接觸的燒瓷,才會有這種困擾。

“陶瓷工藝分為現代陶藝和傳統陶藝,你擅長的是傳統陶藝,沒有必要用自己的短處去跟人比較長處。傳統陶藝跟現代陶藝並不是同一個藝術範疇,這是兩種藝術分類啊。就好像你同樣不能要求古典畫派的畫家去畫印象主義畫作一樣,不要勉強自己知道嗎?”

徐久照並不明白什麼古典啊印象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大概推測那就好像是寫意和工筆白描一般的不同?

“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徐久照抓了抓頭髮,坐了起來。因為動作有點大,靠墊從床上滾了下去,忙著進食的喵爺施捨了一個眼神給他。“我自己現在沒有辦法創造出新的東西。”徐久照肩膀垂下來:“這幾百年來窯師們把路都走了,從釉色、器型、瓷泥配方都發展到了極致,我根本就無從下手了。”

蔣忻沉默了一會兒他說道:“藝術創作這種東西要有靈感還要有機遇,甚至還要經過不斷的思考推敲。你這樣煩惱是沒有幫助的。”

徐久照也知道,可是心裡就是一陣急躁壓力。如果沒有馬秀山這一出,他還沒有那般焦急,可以慢慢的來。

他之前有雄心,既然還陽到現代,自然能夠創造出來比以前更好更出色的瓷器。那是不知天高地厚才能有這般的雄心,而這段時間跟隨鄒老的學習,越來越讓他覺得自己欠缺的太多,束手束腳。

他甚至有點害怕去嘗試新的東西,唯恐丟掉之前的成績驕傲,讓人失望,讓自己失望。

蔣忻開口說道:“你不是說要尋找可能已經絕跡的植物灰來配新的青花料嗎?那個最近做的怎麼樣了?”

徐久照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說起了這個,他想了想說道:“沒有找到,不過我最近在收集各種植物,燒成灰搭配新的青花配方,沒準哪天運氣好能燒出好顏色來。”

蔣忻笑了笑說道:“你知道嗎?你這個就叫做創新。新配方,新青花,這些新東西都屬於創新的範圍。你不要覺得只是器型、圖案、釉色什麼的才能算作是創新。”

徐久照愣了一下,然後說道:“這怎麼能算,這些都是從古方找出來的,說是還原還可以。”

蔣忻反問道:“你能做到跟原方一模一樣?你自己不也是說過,這當中的比例還有材料都有變動,是你自己嘗試出來的嗎?”

徐久照一直把那配方當做老方子,渾然把自己不斷微調的過程給忽略了。

“……嗯,是我嘗試出來的。”徐久照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掌心說道。

“這不就是了麼,你一直在做這件事情,只不過是時機還沒到。別急躁,遲早有一天你能創造出來完全屬於你自己的瓷器。”

“喵嗚——”喵爺吃完了食盆裡的食物,舔著嘴巴走了過來,坐在徐久照的腿邊開始舔舔舔。

徐久照揉了揉喵爺的爪子,被它一把不客氣的拍開。

“嗯,遲早有一天我可以的。”徐久照心裡終於輕鬆了起來。

倆人又閒聊了一會兒,徐久照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