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兄弟快上去撒,我好去其他地方接人,還有好些親戚沒請來。”

莫生氣,莫生氣,沈文靜在心裡默唸數遍,終於平復上升的怒氣值,老拖拉機一路框裡!當,顫顫巍巍,顛顛簸簸,車上載的人越來越多,最終在沈文靜對於超載的擔憂中安全到達目的地。

這是一場簡單而隆重的婚禮,說簡單是因為他的儀式排場,說隆重則是因為這婚禮來的人實在是不少。其實也是沈文靜想多了,農村裡面,半個村子裡的人都是親戚,還有半個村子祖輩上是親戚,楊猛這樣進城打工回來又成功當老闆的也算是事業有成,來的人不多才怪。

人生三大美事,“金榜題名時”就不說了,這裡是故鄉不是他鄉,比“他鄉遇故知”不知美了幾倍,再加上是“洞房花燭夜”,這猛哥也算是值當了。人群中突然一陣喧鬧,原來是新娘子來了,烏篷船張燈結綵,走水路緩緩靠近碼頭,難掩笑容的新娘子一身喜紅在伴娘的攙扶下站到船頭。這時候新郎官也出來了,他換了身筆挺的西裝,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喜慶的氣氛映襯下,竟然頗有幾分雄姿勃勃的神態。也不知是誰率先起的哄,在眾人的叫喊聲中,猛哥一把抱起新娘子,踩著志得意滿的步伐往新房走去。

很多年輕的小夥子仍舊追逐著新人,沈文靜用心觀察著身旁的男人,他的脖頸後面隱約還可見他咬的齒痕,此時正在原地用一種說不出來的目光注視著這對新人遠去。沈文靜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有說,他將手放到男人的頸子上,摩挲著那枚痕跡,他想,終有一天,所有你要的我都會掙來給你。

儀式結束後照例是免不了的飯局,好在猛哥有的是場地和肥美的螃蟹,農家樂露天的木質長廊也擺上團團的大圓桌,流水的菜席一盤接一盤地端了上來。和新娘相聚的時間是短暫的,很快新郎官就被人叫了出來,這頓飯橫豎他都是要躺著出去的,更何況確實有很多事少不了他。農村裡排座次是個講究的是事情,輩分大的按理要坐首位,可是輩分大的不一定年紀也大,年輕人一定要年紀大的來坐,年紀大的板著臉不願意,大家推來讓去,你來我往,好不熱鬧,這個時候就需要新郎官來安排,這樣大家才好坐下來安心吃飯。

一桌都是不認識的人,作為“楊明的老闆”沈文靜隨波逐流地被安排在男人的左側,心裡比較安慰,讓他去跟人拉拉扯扯還真是做不來的事情,反正大家吃他也跟著動動筷子,大家舉杯他也跟著沾下嘴,倒有幾個來跟他搭訕,問了幾個雞毛蒜皮的事情就完,也可能是楊明的輩分真比較高的原因,一桌都是半老加已經老了的老頭子。

一向表現得貪嘴的男人這次反常地沒吃多少,低著頭一副食不下咽的樣子,沈文靜正想問他怎麼了,正好對面的老大爺又率先舉起酒杯,方向不偏不倚在楊明和他右側的中年男人面前晃了晃,嘴裡規勸道,“來,老大哥說個和,家和萬事興,你們兩兄弟就別冷著臉不說話了,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麼隔夜仇。”

沈文靜心裡暗自責怪自己的粗心,難怪從出發到現在男人一直都表現的過分的安靜,原來是心裡掛著事。他這才留意起那個血緣上應該算是楊明兄長的男人,他戴著眼鏡,輪廓和楊明有幾分相似,只是年紀大些,也有一些這桌男人裡少見的斯文。聽到老者說話,他明顯愣了一下,隨後便漲紅了一張還算白淨的臉。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他猛地站起身來,手裡捏著酒杯,動作之大帶動的整張桌子都抖了抖。

“哥……”

男人也站了起來,不同的是他的臉色卻有點發白,沈文靜已經能看到他泛紅的眼圈。只見他強忍著情緒顫抖著去伸手夠酒杯,只是還沒等兩隻杯子碰在一起,楊明大哥就兀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留楊明獨自訕訕地坐回凳子上。接下來的酒席每個人都有幾分小心翼翼的味道,楊明大哥首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