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頷首道;“聞聽裴三郎是一等一的能人;等到他進京上任的時候;相信一定能夠將流外銓整頓出一個模樣來的。”

“有勞韋兄辛苦。”

儘管韋斌沒有多說什麼;但杜士儀還是周到地再次打了招呼;等到目送著這兄弟二人離去;他轉身一進去到了今日玉真公主設宴的大堂上;他立時就被眼前的情景給嚇了一跳。他不過是比設宴的時間晚了一個多時辰才到;結果;李白和賀知章這老少兩個直接就躺在了中央呼呼大睡;孟浩然還在和張旭推杯換盞;壓根沒注意到他來;而且不一會兒就齊齊都滑落在地毯上去了;王之渙靠著柱子睡得正香;至於身為主人的玉真公主本該居中而坐;可這會兒正伏倒在案頭;哪裡有什麼金枝玉葉的派頭。

最令他無言的是;這偌大的地方竟然也沒一個侍婢僕從待著;竟然由得滿屋子醉鬼橫七豎八地躺著

他轉身正要到外頭去叫人;卻和迎面進來的霍清險些撞了個正著。見後者慌忙行禮不迭;他便虛扶道:“你不用多禮。我還說怎麼竟是這樣一幅樣子;敢情是因為霍娘子你不在。雖說屋子裡通著地龍;但大冷天的;觀主又是女子;若是寒氣入體就麻煩大了;先把觀主安頓好吧;其他人也把他們抬到客房去

霍清這次找了藉口出門;一走就是兩天一夜;回來便發現這別院設宴竟是變成了如此光景;心裡也大為過意不去;答應一聲後便連忙到外頭叫人。等到她帶著兩個婢女親自把玉真公主安頓好了;旋即便匆匆回來往尋杜士儀。見他站在後院那一道高高的山泉底下;仿若不覺此刻風大;背手而立專注地抬頭看著那數九寒冬依舊未曾凍上的泉水;她便連忙快步上了前去。

“杜中書。”

“霍娘子;都安頓好了?”轉過身來的杜士儀直截了當地問了一句;見霍瓊點了點頭;他沉吟片刻便開口提醒道;“觀主畢竟不比當年了;再加上金仙長公主剛剛過世不久;她難免心中鬱結;故而方才飲酒過量;你是貴主最信賴的人;平日還是多陪一陪她的好。”

這話換成別人說;霍清口中答應也就是了;可杜士儀會如此提醒;顯然是因為擔心和關切;因此霍清心中一暖;非但沒有覺得不快;反而還深深襝衽施禮;繼而才直起身來誠懇地道謝。

“杜中書的好意;我一定銘記在心;今後若再出門;一定不會犯今日這般錯誤。不過;我這次離開本也是想給貴主一個驚喜;我得知太真娘子已經快到洛陽了;因而找了個藉口帶著人前往新安;果然是遇到了楊家一行人。得知貴主如今這狀況;太真娘子已經一口答應;到了洛陽之後;拜見了楊家長輩;就立時到安國女道士觀來陪伴貴主。”

什麼?玉奴已經到新安了?

確認霍清不可能是打誑語;杜士儀不禁心中一沉。當年王守一覬覦玉奴;他把人託付給玉真公主;是因為王皇后和玉真公主姑嫂之間已經有些不睦;玉真公主有足夠的能力推拒那位中宮的任何不合理要求;而且適時到天子面前去鬧一鬧;還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然而;武惠妃卻不比王皇后;手段也好心計也好都更加高明;而且;王皇后只有王守一這麼一個兄長在外襄助;如張嘉貞即便是宰相;也不是處處力挺中宮的;而如今的武惠妃卻有李林甫作為臂助;而且朝中不少臣子知道她得天子寵愛;隱隱都會行個方便

平心而論;既然知道他一直竭力想要扭轉的歷史興許仍有可能滑向那個方向;倘若可能;他恨不得玉奴這會兒就呆在蜀中算了;可是;楊玄琰這一死;楊家在蜀中的根基大不如前;而楊玄畦也算是對侄女們頗為看顧的;怎可能放著父母雙亡的玉奴在蜀中單獨度日?可在這種時刻到東都;霍清又不明就裡要讓玉奴到這兒來陪伴玉真公主;這簡直是……

他陡然意識到了一個可能;當即開口問道:“霍娘子怎麼會知道;玉奴